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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榆笑了,“一起吃吧。”
启轩这才同意了。
“好。那我先去厨房了,你们聊啊。”文姨双手一拍大腿,站了起来,走去厨房了。
苏燕清也一起过去了。
客厅里霎时安静下来。
启轩想了想,还是决定主动问起那颗星球灯,“星榆,那个灯……是你买的?”
“那个灯是你的。”星榆笑道。
“我的?”启轩不明白她的意思。
“薇薇拿给我的。你忘记了吗?”
启轩更是一头雾水,“薇薇怎么会把我的灯拿给你?”
听他这么问,星榆不由得紧张起来,像是一口气吊在嗓子眼里。
高二那年那个绝望的下午仍历历在目。
可此时此刻,她感觉到这样的绝望存在着某种转机。即使这个转机迟来了七年,迟到连绝望都变得抽象不再真实。
“她当时拿给我,说是你送给她的。然后,她把灯给摔碎了。”星榆平静地说着,眼里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怎么可能?她真的是这么说的?”启轩震惊得瞪大了双眼,“我记得当时,我妈收走了我的星球灯。等我高考完找她要,她却怎么也找不着了。”
果然是这样,果然是这样。
星榆的心里“咯噔”一下。从他刚刚那样茫然的神情,她就预感到这件事的背后存在着某些反常的因果联系。
她终于听他亲口说出来了。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她觉得自己好像站在了荧幕外,看见男女主角解开了彼此之间的误会,却失去了共情的能力,仅仅是知道了一个情节、一个故事。
她为自己的麻木和冷静感到悲哀。如果早一点、再早一点,她的感受会不会不一样?
“我当时以为,你不在乎我了。”她望着他,笑着说道。没有失落,没有黯然,没有悲伤。
启轩怔住了,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星榆继续说下去了。她想验证更多的事情。过去这些年,在这些事还有它独特的意义时,在它们仍然是心底一把沾血的玻璃渣时,她从来没想、也不敢验证这些。
可是,启轩的困惑,给了她无限的希望。
“那天我给你发了一条短信。我说,希望你放学能来见我,给我一个解释。我在校门口没有等到你来。后来我收到了你的回复,你叫我不要再打扰你了。”
启轩“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但是他望了一眼厨房里忙碌的苏燕清,克制住了自己的声音,几乎每个字都是重音,“我从来没有跟你说过这种话,我也没有看到你的短信。”
星榆拉拉他的手,让他坐下来。
“我记得有一天下了课,我妈直接在校门口拦住了我。她不让我去找你,也收走了我的手机。后来我让薇薇给你带话。她说,你不想再跟我联系了。我以为……我就不敢再找你了。”
“你让薇薇带话,是什么时候的事?你还记得吗?”星榆镇静地说道。一切在她心里都已经明朗了。她只是为了逐步接近自己设想的答案。
“不记得了。应该就在我手机被收之后几天。”
“薇薇根本就没有来找我说过这些。”星榆说着,语气笃定。
启轩定定地望着她,沉默了。
星榆知道他在看着自己,却移开了目光,俯身凑到茶几前,往茶杯里加热水。
一种说不清的悔恨紧紧地缠住了他。当时的他,要是能亲口向星榆多问一句,就一句,所有的误会都不至于在时过境迁之后才浮出水面。
就像一朵花错过了万物生长、百花齐放、行人如织的时节,等到寂静无人时再悄然开放。没有人知晓它的存在,即使它可能拥有艳压群芳的美丽。
当有人在无意间驻足、望见了它时,它已行将凋谢。可过路人依然能从它残留的芬芳里想象它盛放时的灿烂无双。
过路人悔恨,恨自己不曾早点留意到它。只需停留多一秒,只需凝望多一眼,过路人就不可能错过它的美。
可他没有。
而一切似乎为时已晚。
他正要开口说话,欣然开门回来了。他拎着一个装得满满当当的购物袋,向启轩招呼着,“启轩,晚上一起吃饭。”
“谢谢欣然姐,你们不要太麻烦了。”启轩忙笑道。
而星榆站起身来,“嫂子,我来吧,你去陪陪念馨。”
说着,她走过去接过欣然手中的袋子,把它拎到厨房去了。欣然则上楼去,把念馨给抱了下来。
启轩从星榆身上收回了目光,一口喝光了星榆之前给他倒的茶。
吃过晚饭之后,星榆送启轩出去。
他们从出门到乘电梯下了楼,一直都很沉默,只是聊一些无关紧要又难以持续的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