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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今天晚宴的主宾,瑞典王储事务繁忙,他能抽出时间来和陈慕武打个招呼已经非常难得了。
虽然名义上是为了欢迎瑞典王储而举办的一场宴会,但不出意外的话,他本人应该是整场宴会里吃的最少的那一个。
形式主义害死人啊!
晚宴已经接近尾声,陈慕武吃了个酒足饭饱。
他正盘算着自己应该怎么离开这个会场,回到卡皮察家里面。
不会俄语的陈慕武两眼一抹黑,只能寄希望于苏联科学院给他派的这个司机,能够在黑灯瞎火的会场外顺利地找到他自己。
就在此时,又有人找上了他,而且说的还是汉语。
这回应该不能再认错了吧?
来者应该不是北洋政府驻列宁格勒的总领事,就是驻莫斯科的大使。
毕竟瑞典王储此行要访问的最终目的地是中国,中国方面要是不派一些重量级官员来迎接的话,于情于理都不太合适。
“陈博士,陈博士!老夫是中华民国驻列宁格勒的总领事傅仰贤。久仰大名,今天终于见到了!”
果然就像陈慕武猜测的那样。
“傅总领事,晚上好,叫我汉臣就可以了。”
到列宁格勒吃正宗地道中国菜的愿望落了空,他也就一直没去总领事馆报道,今天是他第一次和傅仰贤见面。
傅仰贤的年纪在五十岁上下,这个岁数的外交系成员,十有八九是清末民初派出去的留学生。
他也是刚从国内匆匆赶到列宁格勒不久,水钧韶效仿张季鹰来了个辞职挂印,瑞典王储又要途径苏联访华,傅仰贤就只能临时救场。
但是这位总领事一开口说话,就让陈慕武有些不痛快。
不管是朱兆莘、陈箓、戴春霖还是陈维城,一般人上来都是说些恭维话,夸陈慕武年纪轻轻就学富五车、誉满全球云云。
只有这位傅仰贤不按套路出牌,公事公办地客气了几句之后,他问陈慕武是哪一年出生的。
真正让陈慕武有些生气的,是他得知年龄后的下一句话。
“陈博士,你和犬子一个年纪。”
英国的陈维城,按年纪来说应该和这位傅仰贤差不多,但是在伦敦的时候,还一口一个“汉臣兄”地叫着。
结果到了列宁格勒,他却说自己和他儿子一般大,这不是摆明了要占他陈慕武的便宜吗?
这让已经在日本人那里惹了一肚子气的陈慕武更加不爽了,他阴阳怪气地问了一句:“不知道傅总领事的麟儿在哪里高就哇?”
他这话里的意思也很明显,那就是你儿子年纪和我一般大,那他的成就能比得上我吗?
不料想傅仰贤却是一脸认真地回答:“犬子自酀大毕业之后,民国十一年乘船赴美,现在正在密歇根大学攻读化学博士学位——自然是比不上陈博士您年少有为……”
原来如此,陈慕武一开始还以为这个老头是想要占自己的便宜,没想到他只是看到了年纪差不多的自己,就联想到了他那个远在美国留学的儿子而已。
陈慕武对学理工科的人有一种天然的好感,日后回国报效祖国的多半都是这些人,至于那些学政治、法科和商科的么……
傅仰贤继续说道:“你们两位都是年青人,是以后国家的栋梁之材,应该多多亲近才是。”
“那是自然,总领事阁下,那是自然!等找机会,你把傅公子的通信地址给我,等我回到英国之后,就和他联系,如果他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话,慕武义不容辞。”
陈慕武答应得有些激动,他为刚刚自己小家子气的想法感到抱歉。
虽然化学和物理是两门学科,交集不算广,但如果这个傅公子之后如果到了英国的话,凭借陈慕武的人脉关系,帮他安排衣食住行,解决一些小麻烦,应该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他甚至都开始往长远考虑,如果等以后这个傅公子毕业以后,是不是也能挖到斯德哥尔摩去,帮着自己教教学生呢?
在晚宴的最后阶段,陈慕武和傅仰贤的闲聊总算是越聊越愉快。
他不知道的是,这位傅总领事的公子傅鹰,未来确实会成为国内一位杰出的化学教育家,还当上了北京大学的副校长。
瑞典王储改变了自己的计划,提前两天从国内来到苏联,就是想要听陈慕武在这里举办的第二场讲座。
这也就意味着他在列宁格勒大学的讲课已经接近尾声,接下来该趁这仅有的一两天空闲时间,好好准备一下第二场演讲。
这种面向公众的演讲,想要讲得精彩,讲得受欢迎,在内容选择上就必须要讨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