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么就只剩下在北平本地的报纸上连载这一条路了。
只是陈慕武在上海的家里就不怎么看报纸,来到北平之后,也就只在蔡元培辞职那天,从路边的报童手里买过一张《晨报》。
他根本就不知道北平哪家报纸的发行量最大,给的稿费多。
所以这天陈慕武耍了个心眼儿,特意向马家借来最近几天的报纸,说是要看看新闻。
马裕藻的夫人陈德馨拿出来一沓报纸,他回屋翻了翻,里面清一色的同样全都是《晨报》。
看到这个名字,陈慕武就像被凉水浇头一般,猛然间被点醒。
《晨报》这个报纸或许还没那么有名,但它的副刊《晨报副刊》的名号,却是如雷贯耳。
从小学到高中的语文课本上,无数篇经典的课文都是出自这份报纸的副刊,什么《繁星·春水》啦,什么《寄小读者》啦,当然还有大名鼎鼎的《阿Q正传》。
陈慕武不指望自己能够追得上鲁迅先生的文学造诣,可和自己同龄的谢婉莹,从几年前就开始在《晨报副刊》上发表些模仿泰戈尔的哲理小句子来赚稿费。
她可以,自己难道就不可以吗?
或许《晨报副刊》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说干就干,陈慕武拿着稿件,直奔菜市口丞相胡同的《晨报》编辑部。
接待陈慕武的,正是《晨报副刊》的主编,多次出现在鲁迅先生日记和书信中的“民国副刊大王”孙伏园。
他的办公室门楣上挂着“《晨报副镌》编辑部”的牌子,没错,“副刊”只不过是人们的俗称,而“副镌”才是这份报纸真正的名字。
偌大的办公室中只有一张办公桌,这份副刊从选稿到审核,全都由孙伏园一人操刀。
他接过陈慕武递上的手稿,仔细阅读起上面的文字。
眼瞧他的两条眉毛渐渐往中间靠拢,陈慕武心中小声泛着嘀咕,难道是因为自己一时偷懒,写的简体字太多,让这位编辑大人看不懂了?
其实他的担心完全多余,简体字大部分都是书法变体的一种,现在人们的文化修养很高,哪有看不懂的道理!
孙伏园的浏览速度一目十行,陈慕武写的本身也是通俗小说,不用逐字逐句地品味。
不一会儿,他就看完了手中的最后一张纸,把这份手稿在办公桌上磕整齐之后,又还给了陈慕武:“先生,不好意思,恐怕我们《晨报副镌》不能刊登您的这篇大作。”
“嗯?能不能请问一下,这小说是不是有哪里不合适?”陈慕武想不通。
“倒也不是。您的这篇小说行文很流畅,构思也很精巧,但是内容却还是老派文学那一套,讲究行侠仗义功夫拳脚,不太符合我们副刊主要面向新文学征稿的要求。”
得,又是新文学。
陈慕武只想到了鲁迅冰心等人的文章都发表在这份报纸上,却也不想想,为什么他们的文章能发表在上面。
眼见这位来投稿的年青人神情有些失落,孙伏园好心劝慰道:“这位先生,被拒绝了,您也不必这样一蹶不振,全北平城又不是只有我们一家报纸,我可以推荐您去另外一家报纸碰碰运气。我的同学成舍我在天侓《益世报》的北平分部做编辑,他们报纸的副刊‘益智粽’更面向普罗大众一些,这样,我写一个条子,您带着这篇手稿,到他们那里碰碰运气。”
陈慕武心想,也只好如此,于是点了点头:“那就谢谢您了。”
从《晨报》编辑部出来,他又拿着手稿和孙伏园写的纸条,跑到了宣武门外的《益世报》北平编辑部。
好巧不巧,孙伏园条子上写的那位成舍我,今天外出采访跑新闻,并不在编辑部。
接待陈慕武的,是一位名叫做张心远的编辑。
张编辑在看完稿件之后,对这篇作品是赞不绝口。
“先生,您的大作内容好,笔力也好,和市面上常见的武侠小说都不相同,我们《益世报》就缺这样的好稿子。我想如果刊登到报纸上,一定能带动他不少的销量增幅。只是,”张心远话锋一转,“报纸上刊登什么内容,我没有最终的决定权。不如请您留下联系方式,等成主编回来之后,我们再和您联系,如何?”
“我想问一下,如果刊登在贵报的话,稿费应该如何计算?”
“一般的文章都是千字两到三块大洋,但请您放心,您的大作我一定会向主编尽力争取,应该能再往上加个一两块。”
听到这个报价,和陈慕武心中的预期有些落差,怎么《江湖奇侠传》都能千字十块钱,而到自己这里,就成了千字三到五块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