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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有衾点点头,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暗哑:
“嗯。”
说话间,他活动了一下僵直酸痛的脖子和腰,同样意外地冲盛璟珩问道:
“你今天怎么也这么早?”
“这几天都在忙期末作业,好不容易有点时间了,打算今早来把之前卡住的分子模拟过程顺完。”
温有衾有些感慨:“期末了,大家都忙起来了。”
说着,他又忍不住伸手锤了锤自己的肩颈,这个地方酸痛僵硬,估计是趴桌上睡了一整晚的结果。
“是这里不舒服吗?”
忽然,盛璟珩朝他走近,带着温烫的掌心轻轻抚上他的肩颈,没等他说什么,便开始一下一下用着恰到好处的力道揉捏了起来。
温有衾张了张嘴,原本想要拒绝的话被瞬间被堵在了喉口,过于舒适的感觉让他一时半会没能开口拒绝,于是最终只是很浅淡地点了下头。
“力道还可以吗?”
盛璟珩又问。
堵塞的经络被稳健有劲的手掌缓缓揉开,一股热流从颈部流经四肢百骸。
“嗯。”温有衾舒服得情不自禁从鼻音里轻哼出一声。
盛璟珩手上动作不明显的一顿,眸底幽深莫测。
“咳。”
温有衾敏感地意识到自己刚才发出的声音有些奇怪,尴尬地干咳一声,想原地逃离。
“可以了,舒服多了,谢谢。”
但盛璟珩手上却加大了点力度,又重新将温有衾摁回了椅子上。
他的声音沉冷而平静地传来,听起来像是在跟他解释,但却又有种不容置喙的意思。
“你趴了一晚上,不好好放松摁开僵硬的肌肉接下来的几天都会很难受。”
温有衾无法抵抗,只能抿着唇,继续承受着盛璟珩手上的力道。
在肩颈出摁了良久,那双手又缓缓上移,来到了温有衾的头顶,继续为他按摩着头顶穴位,帮他放松。
拇指精准地摁在穴位上,一下一下从前往后按摩摁压,其余四个手指轻轻搭在温有衾的耳朵两侧,并未施力,却始终虚虚的拢着他的脑袋。
敏感的耳朵被有意无意的碰到,很快就发出了异样的反应,刹那间变得充血泛红发热发烫。
温有衾:“......”
他在盛璟珩的示意下颈部微微后仰,闭着眼睛,佯装无事发生,努力忽略着耳朵的热度。
头顶强劲有力的手指力道适中,精准地摁在他头顶穴位上,前前后后,来来回回地帮他放松。
他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舒适的按摩中,竭力忽略耳边指腹似有若无刮过而带来的酥痒。
渐渐的,他还真的平静了下来。
一片寂静的实验室被阳光照射着,显得通透明亮,但温有衾却在这略有些晃眼的日光中,再度滋生出了丝丝睡意。
安静了许久,他忽然无预兆地开口:
“我其实那天下午从警局回到宿舍后,就把申呈电脑里的文件删掉了。”
盛璟珩慢半拍反应过来:“是你给他的课题资料?”
“嗯。”
温有衾点点头,不等盛璟珩再度开口,他很快又说:“你会不会觉得......我出尔反尔,不太好?”
“怎么会,”盛璟珩挑眉,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很解气,谢谢学长帮我报仇。”
他手上动作不停,继续帮温有衾按着摩,过了一会才缓缓开口说:“我就是有点意外。”
毕竟温有衾前段时间才跟他说过不喜欢跟人产生矛盾,不喜欢被打破平静的生活,更不喜欢因此而带来的麻烦。
“其实我也没想到。”温有衾轻轻地笑了一下:“当时确实是有点冲动了,但其实冷静下来想想,也没有后悔。”
盛璟珩垂眸看着他,从这个角度,他能看到温有衾长直如婴儿般的睫毛,随着呼吸轻轻抖动着,跟立在脸颊上的小绒毛交相呼应。
话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良久后才开口,缓缓给温有衾说着自己的想法:
“其实有时候一味的退让也是没有用的,反倒会让自己更加委屈。”
他努力斟酌着话语,尽量不让自己显得像是在说教。
“我感觉学长好像经常会下意识地调停矛盾、避免冲突,但是在做出退让的时候,却好像并没有因此感到放松啊。”
盛璟珩的话语间褪去了平日的冷酷,像低醇的琴音,泛动着琴弦安抚着温有衾。
温有衾睫毛颤了颤,不可否认盛璟珩说的是对的。
其实他也清楚自己的性格。
或许是小时候习惯了在看到矛盾的苗头后会立刻退步熄火,导致现在的他在人际交往中也下意识地充当调停者和退让的那一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