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外面下雪呢。”林暮好心地提醒陈淮,“而且很冷。”
此地无银三百两。
外面是下雪,又不是下雨或者下冰雹,况且家里没生火,比外面也强不到哪去。
真是蹩脚的借口,林暮想。
陈淮勾勾手指,让那一部分联结的更稳固,声音却冷硬,仍是不看林暮:“你不用害怕,我不会做什么。”
“啊?”林暮不解,“我害怕什——”
话到一半,林暮突然回想起好多年前,有一次自己被陈淮吓到。在那之后,陈淮的情绪总是有意无意压制着,不敢表达得过界,每次看到他肩膀上的疤都要露出自责的表情。
林暮感觉哭笑不得之余又找到一些熟悉的感觉,他扯了扯陈淮的胳膊:“我没怕,就是不知道说什么。”
陈淮不理他,林暮就绕到人面前去,发觉陈淮表情也没比刚刚好到哪去。
林暮弯腰,单手把刚刚倒地的行李箱扶起来,里面东西装的多,扶手在另一侧,不好用力,陈淮跟着扶了一把。
“谢谢。”林暮说,“其实我想问你,刚刚说的话是认真的吗?”
“就是那什么在一块的那句。”
没把话完整复述一遍,一方面是林暮觉得有个字儿不吉利,另一方面是他还没从那股子害羞的劲里钻出来。
林暮想的多,刚刚那一瞬间把从前到现在的事都想了一遍,小时候在一起的时间其实算不上久,两个人相依为命,不知不觉就发展出来一些不一样的感情。后来分开,林暮偶尔在夜班不忙的空隙里也会发呆,去思考他跟陈淮之间的亲吻和亲密算什么,会不会只是孤单太久,抑或是生理本能的驱使。
林暮不知道到底什么算喜欢,什么算爱。在他的印象里,好像两个人不爱也能做那些事。
上了大学,宿舍楼下每天都有亲热的小情侣,他见里边的男生回宿舍后跑到他们寝室喝酒聊天,喝上头时嘴脸恶心地说又到手一个,玩几天就分了。也听有的人说过,自己只是太寂寞了,就想找个人作伴。还有同学给他传信,说哪个系哪个班有女生喜欢他,明明话都没说过,林暮完全没印象。
这让他觉得喜欢好像是很随便的两个字。
爱呢?好像也一样,被许多许多人当作廉价的筹码,在需要的时刻抬出来随意使用。
可后来林暮独自一人许久,久到同学纷纷脱单,成家立业,他都没想找别人陪自己,也没想过要喜欢谁。
同学调侃他,一直单着是不是因为心里有人,林暮没承认过,但也没有哪一次否认。
因为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心里总是会浮现陈淮的脸。
万一陈淮回来了呢?
林暮潜意识里还是觉得,一辈子在一起的人,只想是他,只能是他。
除了陈淮,谁都不行。
林暮对这些想的很清楚,可他不知道陈淮怎么想。
林暮知道自己太较真了,但他害怕,十八岁那年经历过一次稀里糊涂的得过且过,连最后分开都不知道彼此算什么,像样点的身份都没留下。
无论是朋友,家人,还是……总之林暮再也不想那样了。
他要明明白白的知道陈淮的心思,所有的,毫无保留的,无论好坏。
陈淮嗯了一声。
林暮点点头,又问他:“你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你现在的状态也很正常,对吗?”
陈淮身体僵了一下,又低低道了声“嗯”,可视线却不敢落在林暮身上。
“你在想什么?”林暮盯着陈淮的侧脸问,平静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强硬,“告诉我,陈淮,我想知道。”
“你现在不是哑巴了对吗?而且你答应过我,有机会,会告诉,对吗?”陈淮当年离开前跟他对话的那张纸条林暮还保存着,答应他的事,陈淮不会食言。
“一定要说?”陈淮看向林暮,有着罕见的难堪与不自信,“你不会被吓到。”
“一定。”林暮发觉陈淮结尾用的是陈述语气,但知道他是在问自己,所以林暮又说:“不会,别担心,无论是什么,直接说就好。”
陈淮松了一口气,把林暮的手整个包在手心,转过身面对林暮,弯腰到与林暮持平的高度。
方才那一瞬间的情绪仿佛都消失不见,陈淮的心情肉眼可见变好,可能是因为林暮刚刚给了他肯定的答复。
外面的天色因为下雪的缘故变得有些沉,一如陈淮此刻的声音,他说:“我在想,如果我现在状态不正常……大概率不会站在这好好跟你讲话,而是——直接不顾你的意愿,把你绑起来,带走关到那种整个世界只能看到我一个人的地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