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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整整两周以来,楼昭因为伤口愈合问题都不能洗澡,他会用湿巾和棉棒清理自己,但拖到现在还是要注意伤口卫生,李戈陵就寻思着放热水帮他清理一下动刀子的伤处边缘。
楼昭比他高十公分,李戈陵架着他慢慢地坐到水里面,心里面也累的不行,楼昭知恩图报地说谢谢,并表示你可以出去了,我自己解决。
李戈陵忽然觉得很隔应起来,他故意不走就要留下来帮忙,楼昭开始发作,皱眉问他是不是非要这样。
“我怎么了?”李戈陵问。
楼昭忽然失声,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李戈陵却必须放大点声给他问回去:“你的自尊无上,是不是?我只能崇拜你,你却不能分享你的私人情绪,那我们的这三年到底算什么?”
“……陵陵。”
李戈陵低下头,帮他处理一下两周一次的“生理问题”:“别和我说话,手跟嘴都忙着呢,你也注意手臂别沾水。”
楼昭一下子就被驯服了,他一句话都没再反驳。
后来他又低头看到水里泡着的脸,这次楼昭也没有敢动情绪。
因为楼昭真的很不想麻烦人。其实以前的他是最惧怕会在生活细节上给别人看到缺点的类型,可大脑深处又有一种声音在告诉他,李戈陵是想帮他走出面部恢复的心理痛苦,自己能做的就是好好养病尽快康复。
可是老天爷真的会那么厚待他吗。
这个世上的任何好运,都鲜少光顾他这张脸。
只有李戈陵不计较。
所以在他毫无自信的狼狈人生前支撑他的永远是这个人的勇敢。
如果可以,他希望李戈陵此生得偿所愿,绝对不要跟自己一样负累深重到丢失初心。
从此每一天,楼昭都在家尽量少开口,不是做做家务烧烧饭,就是读书看报玩电脑。
后来的恢复期,他们还是会有“口角”的时候,这个过程基本是半夜三更的他俩被服药期禁欲搞得不能好好睡觉的那一个月——
……
“大晚上的,不开灯?你看得见吗?”
“还在恢复,没那么快,我怕天天看我对你眼睛不好。”
“……我就要看。”
“丑死了,嗯,现在跟我躺一块特别像个鬼是不是?”
“……”
“李戈陵,咱们把家里的镜子装回去吧。”
“不要,等你不说刚刚的那句丧气话再提要求。”
……
第四次拆纱布比想象中来得早。
这次的楼昭比起三个月前的他瘦了一大圈,那种大块肌肉轮廓是不变,但术后的他没时间出门晒太阳锻炼,颈部肤色都淡了,显得人温稳平和,像被生活雕琢出了另一种高光。
许谈妈妈一如每次那样对李戈陵说:“接下来,我们可以看到一个全新的楼昭。”
李戈陵伸出手。
奇怪的是,脑海中似乎想象不出几个月前的楼昭是什么样了,他能接收的这张脸就是眼前这一张。
而这一次揭掉血红纱布的男人让所有人移不开眼睛。
似乎没料到大家会不说话,楼昭主动克服压力,侧头问李戈陵道:“变帅了?”
楼昭是一句玩笑。
问出这话,楼外楼脑子里面还反复回想着上周深陷疼痛的夜里,陪自己打手电的那抹深夜暖光,可眼前逐渐清晰的白昼灯下,一张失控着泪流满面的脸也映照出了他惊讶的样子。
“我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楼昭升起好奇。
“……”
许谈妈妈欲言又止,红着眼圈向他挤出一个笑容,“你看陵陵的表情,肯定很好啊,楼昭,你左脸的疤痕彻底没有了……”
闻言楼昭真的意识到他可能是‘帅’了不止一点半点,这时他看到青年双手推门走出去,李戈陵蹲下来,死捂住头,过了几秒,他改捂住嘴,又是十几秒钟,楼昭听到他低头哭得更惨。
从不想惹他哭,可当楼昭看到开心到落泪的青年抱着衣服领口在感谢老天爷,他也体会到了心中雷声大雨点也大的感动。
当日做好抽血的过程都变轻松了。
两个人带好口罩走出惨白色的病房走廊,医院外围的秋季繁花在盛开,这等秋高气爽的景色在预示着下一段的人生灿烂。
彼此都再未说任何关于失败的话题。
做完检查回去的路上,楼昭和李戈陵选了坐地铁,两个人在人群中拉着手,互相传递这次检查后的暗自喜悦。
回到家,门口有个粉红色盒子的快递,楼昭签收了,李戈陵也没当面拆,鬼鬼祟祟地拿到他们的卧室里面,那种动作像是他以前每次在漫展看见男coser就脸上藏不住的心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