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磁带……
陆渝的瞳孔骤然缩起。
他想起不久前回京大附中的那一次,他拉着盛曜跑去广播台。
很多东西都还保留着,包括一张奖状——如果他刚刚没看错,那张写着“京大附中优秀社团一等奖”的奖状,就在刚刚他路过的另一个柜子里放着。
奖状上还有着无法压平的折角痕迹。
像是此刻被逐渐敲出碎裂痕迹的秘密。
但偏偏就是尚存着的大量东西里,丢失了一项,当时他还和盛曜说有些可惜。
就是他当年在广播台作为主持时候留下的,那每一期广播的录音带。
时至今日,陆渝才明白过来。
录音带并没有丢。
而是早就有了它自己的去处。
但为什么,盛曜从没说过?
陆渝带着满腹的疑惑一转头。
他看见了正中的玻璃展柜里的一样东西。
像是一把钥匙解开了盒子外的锁,延伸出的线将所有的记忆碎片串联在一起。
在这一刻,陆渝终于意识到,他的男朋友究竟是“谁”。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开始陆渝并没有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直到听见那熟悉的声音随着戛然而止的脚步,带着挑起的尾调自身后传来。
“陆渝?”
在这一刻,陆渝彻底清醒了过来。
他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一只掉进了陷阱的笨蛋猎物。
过往所有的小心思,纠结,试探……都像是一只自以为聪明的小兽,在藏在暗处的目光注视下,洋洋得意地扬着爪子。
殊不知自己从一开始,便已经是猎物。
慌乱间回头,陆渝撞进了一个他熟悉,却又陌生的怀抱之中。
他本能地想要拉开点距离,却被一只手臂轻松地搂住了腰,禁锢在了薄荷与松木气息笼罩着的范围里。
陆渝不敢抬头。
他甚至无法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头顶的人似是好整以暇地观察了一圈四周。
而后,他听见低沉的嗓音带着喟叹,在耳畔响起。
“啊,被发现了啊……”
盛曜搂着清瘦的腰肢,半张脸藏在阴影里,瞳仁隐透微光。
另一只手垂在身侧,猫尾巴的前端小球,带着漂亮而冷冽的金属色泽。
陆渝感受到,搭在自己腰侧的手掌轻轻拍了拍。
动作带着点安抚。
但语气,却让他脊骨彻底酥软。
“但现在想跑的话,可能有点晚了。”
……
终于,陆渝彻底知道了为什么那么多人对盛曜的评价是“疯”。
他觉得自己像是一只无助的孤舟,行驶在无边无际的雨夜汪洋里。
被浪潮掀起到顶端,又被狠狠地按下。
即使泪水涟涟地祈求一点来自海潮的怜惜,换来的只有雨夜里更加汹涌的风浪。
猫耳朵和猫尾巴不得已地散落到了一旁。
上面的毛发已然不再蓬松,因为它们早已被雨水彻底打湿。
薄荷与松木,还有焦糖布丁,都染上了别样的味道。
到最后,甚至连陆渝自己都觉得自己快疯了。
他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甚至连呼吸都成了奢求。
但他真的想停下来吗?
陆渝难以回答。
只是在察觉到盛曜片刻之间的难得清醒,以及对方的轻微颤抖和意欲退缩时。
陆渝的本能让他抬起了无力的手臂,将人抱住。
不需要多余的言语。
剩下的,唯有一切即将支离破碎之前最后的彻底疯狂。
……
◇
次日。
陆渝扶着腰从床上坐起。
过度的酸痛感让他不自觉地蹙起了眉头。
下意识地伸手一摸床边,身旁空空荡荡。
伸手拿过床头放着的那杯温水,陆渝缓解了一下喉咙间的干渴和沙哑。
他静静听着四周的声音。
无比安静。
唯有手中拿着的,被人放在床头柜上冒着雾气的这杯温水,昭示着他并非这栋建筑里唯一的人。
空了的水杯,被重新放回了床头柜上。
卧室外的空间,或者说这栋楼里,都如陆渝在卧室里感受到的一样安静。
没有开灯,只有窗外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纱帘洒落进来,和四周的家具一起,在客厅里洒下一片长长的阴影。
阴影之中的一道,格外修长。
扶着木质的楼梯扶手。
陆渝穿着睡衣,沿着台阶走了下来。
坐在沙发上的人听见了脚步声在空间之中的回荡,微微抬起了头。
但仅有一瞬不到的视线接触,他便重新垂首,手掌按着自己的额头,犹如一尊雕塑一般,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