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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楼客厅亮着壁灯, 安然静谧。

刚才下楼时候都没有注意, 现在仔细看才发现, 果然, 杂物室的门被打开了一条缝, 里面的光线透出细长一条,一直延伸到周棘脚边。

他没有犹豫, 缓缓推开门。

和预想中一样。

骆其清单薄的背影对着门口,旁边的牛皮纸箱里空荡荡, 原先装着的东西都被拿出来好好铺排在周围。

而他此时手里拿着的,是那本机票收纳册。

还是被发现了。

在听见身后传来动静时,骆其清身体僵了一下。

可就侧过头,余光确认来人是周棘后,刚止住的眼泪差点又要往下掉。

骆其清赶紧抹了把脸,把册子被放到旁边,撑着地板转过身,抬起头眼巴巴地望着他:

“你飞去欧洲...是为了找我吗。”

这话中带着近乎渴望的乞求,急切地要向眼前的人最终确认那个已经昭彰的答案。

周棘眸中情绪翻涌,喉结上下滚动,没出声。

骆其清知道这是默认的意思。

曾经他一度以为,这几年只有自己是在黑暗中踽踽独行。

直到现在他才得知。

原来重逢这条路,周棘也独自走了六年。

“为什么啊...”他非常不理解,怎么会有人能做到这种地步,就连他自己都替周棘感到不值,“你为什么要这么执着。”

当年他不告而别,突然分手,最后自暴自弃,冷处理所有事情。

这一切在感情当中明明都是无可宽恕的罪行。

你不是很聪明的吗。

又怎么还是会...义无反顾地爱着一个伤害过你的人。

可闻声,周棘只是稍稍敛眸,那如鸦羽般的睫毛轻轻颤动。

是啊,他也问过自己。

为什么呢。

只因为无意间从辅导员口中得知骆其清身在欧洲,自己就无所顾虑地做出了这辈子最疯狂的决定。

去找骆其清。

欧洲一千多平方公里、四十八个国家,而他徒有满腔执念,毫无头绪。

可就在这个不用开始就能知道结果的事情上,他竟甘愿贡献出所有沉没成本。

毕业之后,他加入车队,成为职业赛车手。

表面上似乎是因为爱好,可他知道自己其实是希冀着有朝一日,能在某场比赛上遇到那个熟悉的人。

到底是为什么呢。

周棘看向骆其清湿漉漉的双眼。

或许是因为...

与你无数个短暂的瞬间。

早已成为了我无法湮灭的回忆。

“进车队第二年,我去了伦敦。”周棘靠在门框上,声音有些暗哑,“我在那里呆了两天。”

细节已经记不清了。

周棘只记得他在伦敦城走了一整天,最后累了,就坐在泰晤士河畔,听着大本钟朦胧的钟声,看灰色天空下低低盘旋的飞鸟。

应该再多找几天的。

“你找不到我的。”

骆其清耷拉下脑袋,闷闷地说:“我住在很偏的地方,除了上课,平常都不爱出门。”

可他无法言说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

原来在那暗无天日的六年里,曾经有过那么短暂的两天时间。

周棘和他呼吸着同一份空气。

“周棘...”

再也顾不得伤口上的疼痛,周棘快步走上前去,将他整个人给紧紧圈进怀抱。

无数次在异国黑夜的崩溃和委屈,灵魂□□分崩离析又粘补重合,种种复杂情感诉不尽,化不开。

可就在此时此刻,过往的所有好像都在一念之间轰然倒塌。

只剩下稀松平常的一句话。

“伦敦总是下雨。”骆其清伏在周棘的肩头啜泣,用小到几乎快听不见的声音说,“我讨厌坏天气。”

周棘拨开他脸颊上的碎发,吻去他眼角几近干涸的眼泪。

“宝宝。”

他语气轻缓温柔,像是跪在白色神像之下的信徒,捧着失而复得的珍宝,用尽自己所有的虔诚来祷告,“以后的生活都会是好天气。”

“我把你找回来了。”

这辈子都不会再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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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国养伤的时间比最初预想的要久。

原本医生判断的恢复时间是在一个月左右,可周棘各项检测数据最后还是拖到快两个月才终于达标。

诊室里,骨科主任带着老花镜,反反复复看了很久的X光片,总算是说没有太大问题了。

所以当天下午,在骆其清的陪同之下,周棘悠哉地坐在诊疗床上,看着护士顺利完成了石膏拆卸仪式。

“我这只腿已经差不多两个月没碰过水了。”周棘试着转动腿骨,然后冲骆其清说,“哎,你再靠近点闻闻,我感觉这腿好像已经被腌入味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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