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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予听见通讯器里有衣料摩擦地面的声音，大概是方郁调整了一下姿势。
“我怕你不高兴。”
方郁的声音比刚才轻了一些，也放缓了一些，傅予感觉像是这人趴在耳边对他说话。
“怕你突然不理人，怕你不想和我组队，怕你遇到危险，怕你不能和我一起回队里，怕你走在我前头……”
“你咒我呢？”
傅予的声音里带着笑，听上去心情很好。
于是方郁闷了几天的心情也终于变得好了一些。
“这次回去后，我请你喝酒。疯狗又藏了一箱，我知道在哪儿。”
“你少喝点吧，酒量那么差。”
傅予记得方郁的酒量是队里最差的，几瓶啤酒就能干倒。
“我酒量确实不行，但陪你喝，舍命。”
这是方郁的真心话。
傅予喜欢喝酒，只要他想要，何时何地，方郁都会陪着他，不管喝多少，只要傅予举起酒瓶，方郁都会和他碰杯。
“好。”
傅予应了下来。
承诺沿着细小的电流在陌生的土地上化作电波消逝在沉寂的黑夜，两人再没有说话。
那时的封荀没有监听他俩的通话频道，不知道自己藏的那箱酒被这两人盯上了。
日后的封荀倒宁愿在这次任务前就把这箱酒上缴给这两人，让方郁能陪傅予喝个痛快。
第40章 救赎
这片土地的日出要比国内晚一个小时，似乎在光明之前的黑暗也更沉重一点。
那一天早上，比晨光更早迎接方郁他们的是暴雨一般的扫射和接连不断的手雷。
方郁几乎是整夜都保持着警惕，在危险靠近的时候就已经敏锐地察觉到异常。
敌人并没有找到他的藏身之处，但手段极其粗暴，直接用手榴弹轰炸。
方郁甚至连骂人的时间都没有，抬手解决掉最近的几个人，快速从藏身的地点撤离。
火力集中在目标地点的西北方向，正是傅予和孟觉行动的路线。
方郁生出一股不安的预感。
在逃命的过程中，方郁跳下一个近六米的悬崖，意外弄坏了通讯器。
现在的他不仅没办法联系上指挥部，也没办法联系上傅予。
“妈的。”
方郁在逃出机枪的扫射圈后终于能有片刻喘息的空隙。
他的脸颊上有几处流弹的擦伤，但他根本来不及处理，只是继续往来时的方向赶——那是他们当初约定好的撤退地点，他相信傅予或者封荀肯定已经联系了指挥部派人来接他们。
这次的任务可以说是失败了。
方郁判断昨晚被放走的那个小男孩一定就是关键。
他只能祈祷小男孩引来的敌人没有发现傅予的藏身处，否则傅予凶多吉少。
日出的时候，封荀在晨光中拥抱了方郁。
他们从包围圈里逃出来，可以说是九死一生。
孟觉甚至中了两颗子弹，一颗在右腹部，一颗在左肩，情况有些危急。
封荀离火力集中点最远，所以情况也相对安全，附近只有不到十个步枪手，他直接把人干掉后，联系指挥部汇报了情况，又叫来了救援。
“我没有联系上闪蝶。”封荀尽力安慰方郁，“可能他也和你一样，不小心弄坏了通讯器。”
方郁也试着在安慰自己。
“我相信他。”
方郁能做的，只有相信。
二十分钟之后，他们收到了撤离的命令。
“闪蝶还没有回来。”
方郁站在原地，没有行动。
封荀帮着医护人员把孟觉送上直升机，一言不发地拽着方郁往前走。
方郁甩开封荀的手，语气强硬：“我说他还没有回来。”
封荀看着方郁的眼睛，眼眶泛红，声音都在颤抖。
“方郁，走吧。”
几分钟之前，封荀在通讯器里从指挥部那边确认到，北斗卫星定位系统已经检测不到傅予的生命体征。
封荀什么都没有说，但是方郁已经猜到了无数种可能。
沉默地站立了几分钟，方郁突然趁封荀没有防备抢走了他胸前的弹夹。
“我操！方郁，你要干什么！”
封荀脱口而出，他看着方郁重新跑进丛林的背影，又看了看停在身后的直升机，无奈地破口大骂。
封荀的骂声很快就被方郁甩在身后。
他记得傅予的行动路线，现在那片区域应该都是在搜查的敌人，但他不得不冒这个险。
哪怕只是尸体，他也要把傅予带回来。
更何况，傅予还有活着的可能。
方郁顾不上违抗命令回去之后会受到的惩罚，也顾不上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够回去，他只是答应了傅予，这次任务结束后，要和他一起喝酒。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