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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的背后,是所有绝望到极致的沉默。
忽然,言骁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走出卧室,走向阁楼,慢慢地从柜子最深处拿出那个上了锁的盒子。
盒子内有一瓶过期的须后水,他怔愣地看着它,而后他轻轻按下泵口。
一股好闻清新的气味逐渐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
言骁忽然泪流满面,他攥着瓶子不放手,蜷缩着身子窝在那里,任由自己哭得声嘶力竭。
他永远都不会好了。
那些他伪装出的开朗,那些健谈的话,那些强迫自己吃下的食物,此刻全部化为利剑,将他的五脏六腑都戳破。
他会在每个崩溃的夜里做梦,梦见自己回到了青山镇,也见到了晏初。梦里有多不舍,梦醒之后就会有多痛。
言骁把那些痛连带着回忆埋在最里面,谁也碰不得。
季泽先也知道,这几年他的治疗一点也没有效果。看似他已经能正常独立生活,偶尔还会大笑着跟你开玩笑,你问他什么,他都能头脑清晰地回答你。
可是,隐藏在言骁身体里的,依旧是那个腐烂的言逍。
他会在某个聊天当口,忽然沉默,怔怔地望着外面。也会跟你一起走在街上时,遇到跟晏初相似身高,相似背影的华人男性,发了疯似的抛下你就去找那个人,直到你气喘吁吁地在某个街口看见他蹲在那里流泪。
季泽先明白,他的病已经深入骨髓,只有再遇到那个人,才会慢慢变好。
四年,他四年不肯回国,一来是言家已然没有了他的地位,二来就是回国只能让他的病情更严重。
可是一个人的人生,又有多少个四年?
言骁不知道。
或许某天醒来,他就会抱着对晏初的爱沉沉地死去。
他本以为,生活就这样无趣地过下去,可某天,一个电话打破了这份特殊的平静。
第62章 突遭横祸
机场里行人匆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不同的疲惫。言骁从机场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立在车旁等候的人。
那人恭敬地为言骁打开车门,将行李放在车上。
国内已经是十一月了,天气寒冷,空气中零星地飘着雨丝,打在人脸上,寒气沁入骨子里。
“大哥怎么样了?”言骁坐上车,蹙着眉打开了放在车上的文件,越看眉头越皱。
“言总还在医院,情况稳定下来了。”坐在副驾上的助理回答道。言骁知道他,名叫石鑫,是跟在言煦身边多年的心腹。
三天前,言骁接到大嫂时薇的电话,电话里时薇哭着说言煦出车祸了,现在在医院昏迷不醒。言父听了,一时间惊惧不堪,竟也一夜中风,进了医院。现下,公司乱作一团,人心惶惶,言枫赶回来主持言家,却遭到公司几个老董事的为难,言家旁支的几个子孙也跃跃欲试,想趁着这个机会分一杯羹。
时薇给言骁打电话,说他熟悉公司的事情,希望他能赶回来帮言枫一起撑起言家。言枫是个专攻法律政权的狐狸,却对言家的生意一窍不通,从来也没有上手打理过。
他从不过问言家的公司事务,只知道家里的生意一直由大哥言煦和言父一同打理,谁知这两个男人竟在一夕之间双双倒下。
言骁当机立断买了机票,回到了阔别了四年的言家。
“先去医院。”言骁揉了揉发胀的眉心,将文件放在一边,只觉得一片乱麻看得让人心烦。
“是。”
黑色宾利疾驰而过,雨丝打在车窗上,天气阴沉沉的。
言骁进了医院的单人病房,起初他没进门,隔着玻璃看病房内的情况。时薇坐在床前,拉着言煦的手,柔美姣好的面容此时灰败一片,憔悴不堪。
两个孩子还不知道父亲出了车祸,只知道爸爸一直在睡,怎么也醒不过来。他们坐在床上,小手摸着爸爸的脸,跟他小声说话。
言骁在门前犹豫着。
他和两位哥哥的关系并不好,因着自己的身份,两位哥哥几乎并不将他当作兄弟。
这件事发生的突然,而他是唯一一个跟言家生意有关的亲生儿子,时薇打电话给他也是情有可原。
毕竟,与旁支的亲戚和公司里奸猾的董事相比,言骁毕竟是言煦和言枫同父异母的血缘兄弟。作为言家的一份子,言骁不可能在此时推卸责任。
他在门口沉思许久,最终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内的气味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言煦身上插满了仪器,带着呼吸面罩。病房安静地不像话,所以当门开的时候,时薇的身子颤抖了一下,抬眼望去。
“言骁,你回来了。”时薇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她站起来,把两个孩子从床上抱下来,轻声说道。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