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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淋着雨漫无目的走在杭城街头,一直走到了一条梧桐大道,闻见巷子深处传来的小黄鱼香味。
就是最绝望的这一天,陶权推开了野合的门。
没钱了,如果想吃小黄鱼,就只能吃霸王餐,于是他问叫陆超的老板要了三条小黄鱼和一瓶长岛可乐。
陆超说没有长岛可乐,只有长岛冰茶。
陶权说好的,谢谢。
喝了三杯长岛冰茶,陶权打算用八十迈的速度逃单。
这时突然一群有说有笑的人走了进来。
牵着柯基的大波浪姐姐自然地坐到他身边,说没位置了我们拼一下桌吧。
吃霸王餐拓展成看霸王演出,热情的姐姐请他喝了很多杯叫龙舌兰的酒,逃单策略随着醉倒而失败。
当他再次睁眼,看到陆超叼着烟提着啤酒瓶走朝他,陶权做贼心虚,下意识抄起啤酒瓶先行砸去。
一触即发的打架持续了十来分钟。
最终陶权把陆超压在身下,宣告胜利,但他失去控制地开始流泪,所喝的每一杯酒,都如数从眼睛里流了出来。
就是最混乱的这一刻,陶权知道了这个世界上有个人叫霍湘。
回忆结束,回到此刻。
陶权走到了曾经坐摇橹船的地方。
其实那天和霍湘去西湖的时候经过了这里,当时他很想邀请霍湘跟他坐一趟摇橹船,现在看来,没邀请是对的,因为霍湘不喜欢他。
他继续前往静谧的夜,来到北山路,走向苏堤的入口。
上一次自杀未遂就在苏堤,当时他站在那个桥墩上,一如今晚听着西湖的水浪声,一如今晚这样觉得自己没有继续活着的必要。
很快,他来到了桥墩。
他在想,如果一年前的自己知道今年的自己会遇见霍湘,还会自暴自弃吗?
“答案是否定的。”这是算命小哥的声音。
那晚他问的是霍湘喜不喜欢他,答案是否定的,霍湘不喜欢他。
更疯狂的是,他居然也说他不喜欢霍湘。
到底为什么会撒谎?
因为经不起打击而挽尊?还是怕有朝一日也被霍湘踢一脚?
为什么,大脑到底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刻让他撒谎?这个世界一定疯……
不,已经不重要了。
他已经亲口把爱着霍湘的六年时光给否定了,这个世界疯不疯又有什么关系呢?
陶权捡起一颗小石子,丢向西湖,西湖呜咽一声,没人听到。
然后他站到桥墩上,准备用行动忏悔自己撒了谎。
人在死前是不是得给这个世界留下些什么?至少他该在粉丝群发一个小作文?
算了,已经不重要了,何况后援会也解散了,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人需要自己给任何交代了。
陶权朝天边月亮凝目,这片云滑走的时候,他会纵身一跃,游向湖中央,回到毕业旅行的那个夏天。
然后兜里的手机再次响了。
但这次有铃声,不是晴姐打来的。
陶权考虑了很久,错过了那片云,叹了口气,拿出手机。
来点显示数据组组长。
他们加上好友至今还没联系过,聊天记录只有一条已添加的提示。接起。但没有出声。
手机那边是白噪音,然后是呼吸声,大概过了半分钟,陶权以为对方还在组织骂他的语言,收眼眼注视水面上正在破碎的月光。
“……权哥。”电话那边说。
陶权信奉念念不忘必有回响的道理,从某种角度来说,他能遇见霍湘也是他无止境祈祷的回应。
抛开霍湘,他还经常想起人生唯一的遗憾——没把船模送到江海风手里。
“……海风酱?”陶权怯懦地问,嗓子不知道为什么哑了。
电话那边停顿几秒:“后援会解散的通知了你看到了吗?”
陶权能在摆烂后不掉粉,百分之八十的原因是他有一个专业的后援会团队,会长草莓冰有丰富的经验,决策能力甚至强于公司的公关团队。数据组也很专业,输出数据在圈内无人能敌,这些团结的人构建了他的后盾。
只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小海风会是数据组的组长。
“权哥你还在吗?”熟悉的声音问他,“……我听草莓说你好像不打算继续当偶像了,真的假的?”
这瞬间陶权说不出话,被湖面的银光晃了眼,泪失禁选择这个时机降临。
“权哥?”小海风的声音一直没变过,一直那么轻,像一朵棉花,“后面怎么计划啊你,有什么我能帮的吗?”
——答案是否的。
我不需要帮忙。
“……权哥,要不回家吧?”
——答案是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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