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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宴洲抹好了药,又挪到她手腕的旧疤痕上。
这里受过多重的伤他知道,但是今天程宁不止握了剑,甚至挽弓射了一箭。
“疼么?”他看不见里面怎么样,只是下意识觉得应该是疼的。
周围有一队巡夜的士兵走过,看见他们,不敢侧目,踢着军步走了。
程宁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旧疤,其实她很少仔细打量。
但是这道疤痕会伴随她一生,每到阴雨天,就会用酸软疼痛的方式提醒她,这里受过伤。
她缓缓地笑了一下,道:“卫宴洲,你心疼啊?”
卫宴洲一怔,他很久没见程宁笑过,即便是这样淡的笑容,于他来说也是惊喜。
这是不是代表...程宁对他的抗拒少了一点?
“是。”他从没有那么果断地承认过自己的在意,目光灼灼像要将程宁卷进去。
但是下一刻,手掌一空。
——程宁将手腕抽了出去。
她的笑容扩大了,说出的话却很残忍:“但这些都是拜你所赐呢。”
指着自己的手腕,她说:“这是你亲口命人挑断的,或许当时你也在场。”
卫宴洲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看起来吹一阵风就要倒了似的。
程宁看出来他又想咳,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忍住了。
当初她手筋被废,卫宴洲确实在。
他那时候正对程家恨得入骨,但是无从发泄——因为卫鹤羽已经死了,卫祺也死了,李云华,文妃,统统都死了。
恨意没有出口,只剩下一个程家。
所以他凌虐了程宁,但是没有从中得到快感。
刀子刺进程宁的时候,他就背靠在牢房的石墙上。
能听见程宁的闷哼,呼出颤抖的气息。
但他什么都做不了,恨意将他塑造成一个魔鬼。
让弥补变成不可能。
程宁盯着他,像是在欣赏他的表情:“所以你就算活着,又怎么有脸来到我面前的?”
第209章 你最好惜命一点
原来话语是真的会伤人的。
难怪程宁对于他的死讯无动于衷,对于他的出现也冷眼旁观。
因为她根本不在乎。
或许在她心里,卫宴洲这个人死了才是最好的。
他没撑住,往后退了两步。
位置对换,被残忍对待的人变成了他,但是他连给自己辩解的只字片语都说不出口。
以为送走程宁会得到新的机会。
但他忘了,程宁身边,除了他,每一个人对她都比自己要好上百倍。
南熵虽然像一块牛皮糖,但是他对程宁的心意一如往初。
为了她连命都不要。
自己虽然也可以命都不要,但是程宁未必稀罕。
傅佑廷因为程宁的死,往死里打仗,给晋阳赢回一个胡蒙也不罢手。
他一个也比不上。
但是偏偏他不想放弃....
“你累了,”他哑声避开程宁方才的那声质问:“我送你回去休息。”
“你现在也学会粉饰太平,不想面对的就当没有听见。”程宁偏偏不放过他。
“去刺探耗子,冒险混进土匪窝里,为了什么?明天起来又会跟个没事人一样,继续跟着我,是吧?”
卫宴洲被猜中了心思,但却不想承认。
他从没觉得被程宁揭穿有什么难堪的,只是有一点时过境迁荒凉而已。
程宁很多时候都聪明的不去戳破一些东西,他们之间,最后在承乾宫里剖白的时候,她也没有说过很过分的话。
但是她现在每说的一句话,都是在告诉卫宴洲,她不想再有任何瓜葛。
卫宴洲有些怔忪地说:“你不喜欢,我可以不现身。”
固执又强硬。
他在告诉程宁,他不会走。
程宁轻叹了一口气,不是在心底,是面对面的,直接叹气出声。
她不明白,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将路走成现在这样,怎么还觉得有路可走。
“卫宴洲,你知道我最讨厌你哪一点吗?”
程宁以前不总是喊卫宴洲的大名,出事之前,她会按礼仪唤他殿下。
后来在宫里,被惹急了的时候会叫卫宴洲,叫陛下,但那时候都是讽刺的多。
现在叫他的名字,更多的是给卫宴洲一种:我真的不想跟你有任何关系的感觉。
他仓促地垂下眼,不想听,固执地重复:“如果你不想我送你,就让你的护卫送你回去。”
他有点儿待不下去了。
“这就承受不住了?”程宁露出嘲讽:“就是你现在这样,不会管我喜欢不喜欢,需要不需要,就擅自决定给我你认为对的东西。”
如果王喜在,就会发现程宁今夜的话多了许多。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