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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样的情分在,程宁却也落得这个地步。
这让欧阳曦觉得,或许他们之间的青梅竹马,原就不过是一场作戏。
她自小性子淡,没有太大的功利心,也没有那些弯绕的争宠心思。
眼观过程宁的下场,对卫宴洲自然就更产生一种敬而远之的畏惧。
他没有时间流连后宫最好,他不喜欢世家女不喜欢权臣之女也罢。
进宫是她的宿命,那她就守着这个贵妃之位直到老死。
家族荣辱才是大事,除此之外的所有一切,都不值一谈。
直到——
直到她站在宫墙一角,看见卫宴洲深夜陪在永安宫替程宁罚抄,看见他抱着人捂着一丝风雪也不让沾身。
直到她发现卫宴洲去离月宫,也不过是因为跟程宁闹了别扭,不愿去临华宫。
直到她发现,谢念瑶自以为自己赢了所有,可每每卫宴洲从凤鸾宫离开,去的都是临华宫。
还有那一夜,卫宴洲策马从宫外回来,满脸紧张没有掩饰的样子。
那些藏在狠厉,残忍,和嫌弃背后的,都是无声的在意。
一个男人,九五之尊,天下尽在掌中。
却要这样,小心翼翼地瞒着所有人,让程宁给他孕育子嗣。
他根本就不是无情,他在意得要命。
这个宫墙里,只要天子想瞒,就必须密不透风。
还有大狱里的程家人。
欧阳曦突然想起来,上一次谢念瑶下手,其实就算她没有让父亲留意,最终也不可能得手——
因为卫宴洲对程家的看管,非常、非常严密。
几乎在父亲阻止的同一时刻,就有人前去报给了卫宴洲。
所以他不会让程家出事。
而这份在意,欧阳曦直到此刻,不明白除了是因为程宁,还能因为什么。
可是——这样一个强大,手握风云的男人,他的在意太具有诱惑力了。
转过一个弯,面前出现的是梅园。
早春的梅花不如冬日绚烂,一簇簇掩映在绿叶中,粉白不甚明显。
欧阳曦喃喃道:“小桃,你说熹妃是真不知道她有了身孕,还是装着不知道?”
怀孕如此大的事,程宁当真是一点意识都没有吗?
关于此小桃早就有话要说了:“娘娘,怀孕的话,葵水总是不正常的,难道熹妃会一点都没有察觉么?”
是啊。
一开始在猎场,程宁嗜睡,还多番恶心。
这些就算不提,可是孟歆一直在她身边伺候着,程宁的一切都是她经手的。
以她们的情谊,不会对程宁透露任何一点吗?
从春狩回来已经月余,若是猎场就已经诊出程宁有孕。
按医书上所说,起码一月才能诊出有孕。
那加起来,程宁有孕至少也有两月了。
“所以,她会是知道装不知道吗?”欧阳曦想不通:“若是装的,原因是什么?”
这些也只是她的猜测。
小桃也答不上来:“不过娘娘,惠妃应当不知道吧?”
别说谢轻漪,这个皇宫中,应当还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小桃,不能出去乱说话。”
小桃虽然不太情愿,不过也应下了。
其实她不明白,自己的主子为何不争一争,明明陛下对主子也多有耐心。
只要稍微用些手段,陛下就会另眼相看。
虽然陛下如今看上去,似乎只对熹妃另眼相看,可是熹妃现在要什么都没有。
她怎么跟她家娘娘比。
“娘娘,咱们陛下,年轻英武,登基后的种种作为,也是开天辟地,先帝都不能匹敌,您就一点儿也不动心——?”
起先刚入宫,小桃也觉得这位莫名上位的二殿下没什么看头。
不过是运气好,捡了大殿下恶疾的空子,否则皇位怎么轮得上他。
况且朝野上下还有流言纷纷,说或许大殿下的中风本就跟二殿下有关系。
这么一听,二殿下就是个不择手段上位的庶子,不与他接近还是好的。
可是时间推移,小桃发现不是这样的。
无论是手腕还是外貌,陛下都超出所有人期望太多。
人人都说他坐不稳皇位,都说他要么是暴君,会将晋阳的王朝推向一个未知的风雨飘摇的地步。
可是没有。
短短半年,世家大族被他拔除了大半。
而商税改革也获得了很好的成效。
不论是什么,似乎陛下都能做得惊动众人,可却收获意想不到的效果。
他俨然不听劝说,也不按常理出牌。
可暴戾背后,适得其反地收获了一个暂时平和朝野。
无论站在何处,都能令人不自觉将目光投到他身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