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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安不敢多说,只得转身离开。
门板被拉开,果然能看到绯红色的袍角。
比平日里见到的都要鲜艳,颜色也要更深。
他被淋湿了,多久?
心念一动,原本干涩的眼球瞬间润了。
竟是有泪水凝聚,恍惚面前的景象,连他是怎么离去的都看不清了。
在床上整整躺了一天,药喝了三四碗,夜里竟是又发了烧。
“二少爷,请容奴婢妄言。大少夫人白日里不高烧,偏生午夜会发烧。这、这按照奴婢家乡的说法,那是撞了不干净的东西。能不能……给大少夫人请个神婆过来看看?”
烧得浑身发抖时,她迷迷糊糊听到屋外的声音。
是秋静。
倒是逐渐有了一些忠心被唤醒,知道若是江琯清病死了,等待奴婢的也不会是什么好下场。
“子不语怪力乱神。”
叶寒峥这样桀骜不驯,连天地都不信的男人,怎么可能相信什么鬼神之说?
这世上若真的有那东西,他还能活到现在吗?
秋静跪在地上,却是语气坚决的反驳:
“二少爷是男人,阳气旺,身体壮,自是可以不相信。但女子天生属阴,阳气本来就弱,怎么可能与您相比呢?”
“难道二少爷就没听说过,若是一家都是女人的宅子,就属于阴宅?最容易招惹邪祟!这无念园只有我们主仆几个女人,阴气重得很呢。”
桀骜男人微微拧起眉头,漆黑的瞳仁流转复杂的波光,吓得秋静缩了缩脖颈。
可是一想到自己说的都是实话,便也理直气壮的挺起脊背,用行动表示她句句话都是肺腑之言。
叶寒峥当然不可能相信鬼神,但是他明白江琯清病成这样,全部都是心理作祟。
都说心病还须心药医。
她一日不能直面那个‘箱子’,就会一日缠绵在病榻。
但叶煦辰已经入土三年,他还能把自己哥哥掘坟暴尸吗?
他能。
她就敢看吗?
“让行云将我的筝送来。”
筝到,曲始。
《十面埋伏》,如千军万马在寂静的小院奔腾。
声动天地,屋瓦若飞坠。
有金鼓声、剑弩声、人马声……
别说本就没有什么邪祟,即便是有,那也能被叶寒峥一曲斩尽。
可他坐在院子里,整整弹了一宿。
江琯清是从未上过战场的女子,可她的梦魇是从战场起。
是因战场夺了他未婚夫的命,开启悲惨的一生。
这曲子就像是让她体会一夜烽火连天,将士们枕戈待旦,保家卫国的热血。
世间女子为名节束缚,男子也同样要为责任约束。
即便生命只有一次,将士们也要选择义无反顾,用血肉之躯筑起城墙,保卫身后的妇孺家园。
第52章 绝对做不出惦记弟妹的事来
人活着本就不易。
连忠孝都不能两全。
叶煦辰是傲然于天地间的大丈夫!
他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江琯清了解他。
即便重来一次,选择弃笔从戎的叶煦辰也会义无反顾,保护身后的家国山河。
他是英雄!
他是英雄!
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伴随着慷慨之声,她渐渐睡熟,体温也很快恢复正常。
“大嫂,你身体康复了?”
翌日,叶晏兮看到来给叶夫人请安的江琯清,惊讶地看着她询问。
“是我身体不好,倒是让小姑担心了。”
她客气地回完,便落座到椅子上。
叶夫人没好气地使劲瞪了她一眼。
小儿子弹了整整一晚上筝,都不需要下人盯守,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寡媳的院子里了。
这祸患长大了,本以为最危险的是与外人私通,给叶家丢脸。
结果她却把主意打到峥儿的头上,这让叶夫人怎么能不恨呢?
这会儿她都恨不得,伸手就将寡媳掐死。
“面色红润都要比那开出墙头的杏花还要娇艳,你到底是哪里病了?”
出墙红杏,这比喻不可谓不传神了。
江琯清捏着帕子抬头,勇敢地迎视叶夫人怨毒凶狠的眼神,从容地回答道:
“在库房受到些惊吓又着了凉,只是急症热伤,府医看过已无大碍。”
病因,症状,还有人证。
都可以证明她并非装病。
至于叶夫人相信不相信,她也管不了了。
“当真是府医看好的吗?江氏,你简直恬不知耻!你已嫁进叶府三年,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你居然放荡下贱到勾引自己的小叔?江家的家风就是如此不堪吗?”
叶夫人气得用力拍桌子,目眦欲裂咬牙切齿地质问。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