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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智伯被韩、赵、魏三家攻灭,领土被三家。其中最憎恨智伯的叫赵襄子,甚至把智伯的头骨漆成饮具,用来喝酒。”
“豫让逃到山里,怀念智伯的恩情,便发誓要为智伯报仇,行刺赵襄子。于是他更名改姓,伪装成受过刑的人,进入赵襄子的宫中修整厕所伺机行刺。然而被赵襄子发现并逮捕。被审问时,豫让直言不讳地说:‘欲为智伯报仇!’侍卫要杀掉他,赵襄子却说:‘他是义士,我谨慎小心地回避就是了。’最后放走了他。”
“豫让并没有放弃,他不惜把漆涂在身上,使皮肤溃烂面容尽毁,又吞下炭火使自己声音嘶哑。摸准了赵襄子要出来的时间和路线,在赵襄子要外出的提前一天,埋伏于赤桥下。”
“赵襄子过桥的时候,马突然受惊,再次抓到了豫让。赵襄子责问豫让:“‘您曾经是范氏和中行氏的家臣,智伯把他们都消灭了,您不替他们报仇跟随了智伯。而现在我杀了智伯,您为什么单单如此急切地为他报仇呢?’”
“豫让回答说:‘我在范氏和中行氏手下时,他们都把我当作一般人看待,所以我像一般人那样报答他们。但智伯把我当作国士看待,所以我就像国士那样报答他’。”
范闲讲到这里,补充道:“对了,‘士为知己者死’这句话,就是出自于这个典故。”
“赵襄子很受感动,但又觉得不能再把豫让放掉。豫让知道生还无望,无法完成刺杀赵襄子的誓愿,就请求赵襄子把衣服脱下一件,让他象征性地刺杀。赵襄子满足了他这个要求,派人拿着自己的衣裳给豫让,豫让拔剑多次击刺它,仰天大呼曰:‘吾可以下报智伯矣!’遂伏剑自杀。”
停了一会,见范闲不再说话,范无救慢悠悠地问道:“所以,你给我讲这个故事的意思是……”
范闲跳起来,干净利落地脱了外袍,拎在手里冲范无救抖了抖:“来来来,你也来砍几刀,然后就……”
“然后我再自杀是吗?”范无救低下头忍不住笑了一下:“幼稚。”
“不是,砍几刀就算我们两清了嘛!”范闲卷起衣服抽了范无救一下:“你干嘛天天想着死,这么轴!”
范无救摇摇头:“你自己刚刚也讲了,这只是象征一下而已,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算哪门子的报仇?”
“那你们情况也不一样啊”,范闲据理力争:“赵襄子杀的智伯,还拿他的头骨喝酒,这的确算得上是深仇大恨了,可是……”
“说来你可能不信”,范闲斟酌了片刻开口道:“范闲其实并不想让李承泽死的。”
范无救盯着范闲看了许久,冷冷地说道:“既然你说你不是原来的范闲,那你凭什么这么说?他到底怎么想的你怎么可能知道?”
“我看过一本书,里面十分详尽地写了你们这个世界所有的故事,也写了很多范闲本人的想法,这些是其他人从来不知道的。”范闲平静地说道。
“不可否认,你家殿下的死,其中必然是有范闲的缘故,可范闲的本意,并没有想把李承泽逼上绝路。”
“甚至恰恰相反,范闲是希望把李承泽从党政的漩涡中拽出来的”,范闲微微叹了口气:“你我都清楚,参与这种党政没有好下场,范闲会觉得让李承泽不趟这趟浑水就好了,所以他想当然地采取了最简单粗暴的方法。”
见范无救不置可否,范闲换了一种方式问道:“你还记得当年在抱月楼下范闲和你家殿下的那场谈话吗?”
“当然”,范无救点点头,语气十分不善:“殿下十分诚恳向范闲示好,甚至为了所谓牛栏街的事情向他行礼赔罪,然而范闲一点不为所动,甚至还出言不逊。”
范闲太明白范无救愤怒的点了:“你所说的出言不逊,是不是指‘如果殿下和长公主保持距离,我许你一世平安’那句话?”
范无救冷笑一声:“他范闲凭什么说这样的话来侮辱殿下,无论做什么事情,殿下都不需要什么人来同情他。”
“你说的没错”,范闲也有些感慨:“范闲之所以一直堪称固执地想要剪除李承泽的羽翼,将他打落尘埃,除了利益冲突之外,这也是他觉得能够让李承泽活下去的办法。”
“但有范闲从来没有去想,李承泽能不能接受他所谓的‘一世平安’,他只是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去以一个救世主的视角,进行着自我感动式的拯救。”
“当李承泽无法接受并且拒绝,从而最终走到这一步的时候,范闲也只是会觉得他是因为一意孤行不听劝才落得这个下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