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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闲对这个名字熟悉的很,再看到他手腕上的墨绿色绳圈,便想了起来,这位就是当年在东夷城,李承泽叫来清除诸侯国国君的那个君山会的人。
此人模仿的是北齐九品高手狼桃的杀人手法,下手利索,却没想是个比自己还要小几岁的年轻人。范闲心中暗暗算着,那当年他刺杀国君之时,也不过刚刚二十出头。
承泽果然好眼光,巴尔斯的天赋不错,说不定日后可以摸一摸九品的水平。不过……还是要看看这人是什么想法。
想到这里,范闲邀请道:“盐场的事情忙的差不多了,我正想出去走走,领略一下草原风光,不知巴尔斯将军可有兴致同去?”
此刻已是十月底了,草原靠北,这里气温更低些,似乎已经能隐隐嗅到冬天的气息了。放眼望去青黄的草原一直铺到天边,远处有雪白的羊群零星散落在地上。
两人骑着马,在厚实的草甸上缓步溜达。两人或多或少都对彼此有些钦佩或崇拜,一时却找不到用什么话题开口。
“听他们说,被乌恩送进京的小女儿巴娅,是你的青梅竹马?”范闲找了个绝不会冷场的话题。
范闲从李承泽的飞鹰传信重早已得知,李承泽已经妥善处理好这件事,因此他想用以这个为引子,挑起巴尔斯对乌恩的愤怒,再借势给李承泽稳固一下好名声。
巴尔斯果然对这个话题有话说:“陛下知道了我们的情况,特意让巴娅住到别处去了,还说有机会就把巴娅送回来,成全我们。”
“陛下能这么做,确实很难得啊”,范闲装模作样的感慨道:“看来陛下对草原,还真是看重。”
“是啊,我也没想到”,巴尔斯点点头:“其实我原本也没有路子能和陛下说上话,所以说这事,也要感谢君山……”
巴尔斯自觉说漏了嘴,范闲却像是没听见一样,话锋一转:“早就听闻扎鲁部族在草原上横行霸道,这也是为什么陛下派我来建设湖盐的原因。”
“小范大人你,我明白你的意思”,巴尔斯转头,冲着范闲略显严肃的说道:“舅舅说过,我们之所以当年要从扎鲁部族分裂出来,就是希望族人能过上好日子,不再每日担心能不能活到明天。”
“几年前北齐在我们的河里投了不知名的药,导致我和奈曼、敖登三个部族草场大面积枯萎,牛羊成群的饿死,这几乎要断了我们的生路。”巴尔斯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那个时候,是南庆施以援手,给了我们过冬的粮草,甚至还派了人来调查这次灾害的原因,帮我们恢复草场。”
巴尔斯十分认真的说道:“我们草原人说不出什么漂亮话来,但也知道有恩必报这个道理。”
“你说的这些我都信,不过……”范闲笑了笑:“你报恩的方式,就是把整个部族拱手送给朝廷?这回礼也太大了吧。”
“小范大人何必逗我,现在这个局势,我们看的很清楚,草原的未来左不过是两种选择,北齐,或者南庆”,巴尔斯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你觉得我们会选哪一个?”
范闲端详了巴尔斯一眼:“听你这话的意思,倒像是很不情愿啊。”
“小范大人问的直接,那我也就有话直说了”,巴尔斯勒住了马,盯着范闲:“接济粮草也好,研制湖盐也好,都是陛下拉拢西胡的政策,可我清楚,在陛下眼里我们这些外族,和你们庆国的人永远是不一样的。”
这话说的够直接,一下戳中了事情的本质。范闲显然没有提前想过这个问题,场面一时陷入了沉默。
“其实也无所谓”,巴尔斯见范闲久久没有应答,开口缓解尴尬:“即便不会有庆国那样的待遇,这也比我们之前的情况也好很多了,也不奢求……”
“是不一样”,范闲忽然抬起头说道:“对待西胡和对待庆国本土,一定是不一样的。”
“南部草原,水资源相对丰沛,虽然气候较为干旱,但是流经河流不少,只要利用得当,足以支持农业的灌溉”,范闲分析道:“而北部草原,现有的自然条件,决定了其仍以逐水而居的游牧业为主,这是短时间内不可改变。”
“这样农业类型相对复杂、环境又较为恶劣的地区,同时还要考虑本地的民情,朝廷自然在政策上会有所调整。”
巴尔斯愣了愣,随后说道:“小范大人您理解错了,我说的其实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范闲打断了他的话:“你是担心西胡归于南庆之后,会收到压榨剥削,担心自己的族人会受到不公正的对待,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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