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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江水冲垮荆江大堤,席卷整个村庄农田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有所防败,荆州半数以上的村庄,在一瞬间全部消失。
千里之堤,蚁穴尚可毁之,何况是满怀恶意凿出来的大大小小的窟窿。
荆州城内也积水没膝,知州急忙上报江南路总督薛清。而这么大的事,薛清一刻也不敢耽搁,快马加鞭把消息送到了京都。
李承泽第一次在朝堂上发了脾气,手里捏着薛清的奏折,狠狠往桌案上一摔:“荆州十三个县受灾,粗略估计死亡失踪三千余人,三万多人流离失所,这并不是什么百年一遇的大雨,怎么就会弄成这样!”
范闲停了职,自然没有上朝。而此刻距离蒲珩遇刺没过去几天,蒲御史还在家中养伤并未上朝,可他不在,不代表就没有其他人,想踩范闲一脚。
“回禀陛下,近日京中不乏有声音,说此次水患,乃是因为江堤修建不牢所致,不然就这点小雨,远不至于此啊。”
“是啊是啊,有人看过了,说本应做桩基的条石,多被换成了便宜的木桩,外面用石锭连接,抹了糯米石灰,根本看不出差别来。”
“还有人说……”
“够了!”李承泽一拍桌子:“这九千多条人命,多少银子也赔不起!修建江堤都敢偷空减料从中贪污,真是胆大包天了!”
皇帝雷霆震怒,在场之人无一人敢出声。李承泽长长吁了一口气,压住心中的怒火,尽量用和缓的语气问道:“主理修建水利事务的是何人?”
“是……是都水监,杨万里。”胡峥说这话,已经知道大事不妙了。
“杨万里?我记得这一位,是谁的门生来着?看我这记性”,有人早准备好接了话:“侯御史,您还记得吗?”
侯季常冷冷地瞥了那人一眼,梗着脖子:“杨兄和我一样,都是范院长的第一批门生。”
“好!又是范闲!”李承泽刚刚压下去的火蹭的又起来了:“好啊,连江堤都要捞上一笔,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干的!”
“远不不止如此!”太极殿外传来一声喊:“陛下,臣蒲珩有要事求见!”
蒲珩不是在遇刺了吗?陛下特旨他在家中养伤,他来干什么?在朝臣们的注视下,蒲珩缓缓走进太极殿,恭恭敬敬的行礼:“拜见陛下。”
李承泽等他牵动伤口龇牙咧嘴的跪下之后,才抬了抬手:“蒲爱卿快快请起,你身上还有伤,就不必行礼了。”
嗯,话说的好听,让蒲珩和众臣感受到了爱惜关切之情,礼却也一点没少,看着蒲珩疼的样子,李承泽心里也出出气。
“朕不是说了,让你这几日好好调养,你却非要跑来做什么?”假意生气实则担心的语气拿捏得很好。
“陛下,并非臣有意违抗圣令,只是此事实在事关重大”,蒲珩从怀里掏出一沓信,递了上去:“这是臣今早收到的,关于范闲利用内库之便,和北齐常年走私牟利的证据!”
李承泽眼中寒光一闪,从谢必安手里接了证据来看,的确是内库和北齐货品往来的收单,只不过……李承泽微微放下心来,看来不是最坏的预想。
他脑子里飞快的转着,鉴查院、内库、家人、门生,范闲的各个方面的问题都已经爆发出来了,看来敌人的招,应该是全部出完了。
“你们都看看,范闲都做了什么好事!”李承泽将那些证据传阅众臣:“杀人放火、科考舞弊、刺杀朝廷命官、江堤贪污、走私敌国,这桩桩件件,可都是死罪!”
“传朕的旨意!即刻将范闲关入鉴查院地牢,以待后审!”李承泽转头:“必安,你亲自去,如果鉴查院敢有任何反抗,格杀勿论!”
“陛下三思!”胡峥和侯季常当即出列。
李承泽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再有多言者,以同党论处!”
“陛下!”李承泽不理,一拂衣袖转身便走,其余众臣看了看这二位,只是摇着头纷纷离开了。
不怪李承泽着急回宫,今日朝堂之上事发突然,范闲现在还在居安殿不知道消息,一会谢必安就要去范府拿人了,李承泽得赶紧回宫,让范闲快快回府。
“荆州江堤决口,内库走私暴露?”范闲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的,这时候让我回范府干嘛?”
李承泽来不及解释,推范闲出门:“快点,一会必安去范府抓你,你赶紧回去,别被人瞧出破绽。”
“……抓我?”范闲多少明白了一点李承泽的意思,临走之前没忘和五竹交代了几句。
范闲这边,前脚刚翻进范府的院子,后脚谢必安就到了,二话不说,直接宣旨拿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