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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为了通过太平钱庄,把北齐的商贸命脉攥手里,这是个暗扣”,李承泽不以为然:“再说走私得来的钱,你也都交给我了,怎么能和那些贪官污吏相提并论呢?”
范闲摇摇头:“这不一样,凡事都应该有规矩,不能因为陛下自己的喜好,就给宠臣过大的权力,这会让宠臣无视朝廷法度,祸及天下。”
“你这话什么意思?”李承泽一挑眉:“你觉得在我这里,你就是个宠臣?”
“当然不是”,范闲知道自己这话说的有些瑕疵:“我只是泛指,没有说是咱们的关系。”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我们共同商量出来的结果,还有人敢诟病不成?”李承泽不明白范闲为什么会有这种顾虑。
“可是在天下人眼里,我终究是个臣子”,范闲砸了一下嘴:“怎么说呢,我不希望给天下人觉得,有功之臣仗着陛下的势力就可以为所欲为。”
其实范闲这话完全是对公的,他讲的是制度的公平性和权力的制约问题。而李承泽听来,却完全是另一番滋味。
自己与范闲的事情,一直不能昭告天下,连儿子叫爹这种事都要小心翼翼瞻前顾后,这样想来对范闲确实是不公平的。
李承泽心里不禁有些歉疚:“那你有什么想法?”
“你知道什么叫依法治国吗?”范闲又开始试图灌输现代文化:“制定了庆律国法,就必须严格去执行,不能说皇帝宠信谁偏私谁,就能搞特殊。”
“我觉得我们和北齐走私这条线路,应该在鉴查院和枢密院都留有备案,明确说明是有间谍目的见特殊行为,并把每一笔走私款项的明细都列清楚,这样在日后公布出来也好有的交代。”
“有必要如此正式吗?”李承泽有些不解:“你我都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不就行了?难道你我还会做什么不利于庆国的事吗?”
“你我自然不会,我们这样做也不是为了鉴查你我,而是为了给今后立规矩”,范闲解释道:“如果想要庆国千秋万代都能繁荣强盛,必须要有完整的制度体系,确保不会因为某一任皇帝的个人偏好,而使整个庆国倾颓。”
封建社会中央集权制度的问题就在于权力完全集中于皇帝手中,如果是一代明君,那自然是国泰民安的盛世。可如果是偏听偏信的无能君主,那就是尸位素餐豺狼当道。
范闲其实是在潜移默化的想要给皇权加上一个框,即便是皇帝也不能太过分的肆意妄为。这和叶轻眉的想法不谋而合,当年叶轻眉设立鉴查院的初衷也是为了监视皇权,只不过她的行为让庆帝感受到的是威胁,才导致了……
但如今的局面是不同的,李承泽大约能感受到范闲“制约皇权”的意思,天下苍生皆是皇帝子民,可又有几个皇帝真正能做到为这些黎民着想?
可他并不觉得范闲这是在限制自己,因为他认可范闲所说的观点,更重要的,是因为他对范闲的完全信任。
李承泽能接受女子入仕,能够普及基础教育,能够大力支持科研院,就是因为他并不是局限于皇室是否富足繁荣,而是真正的为天下计。
严格律法规矩,似乎看起来对皇帝特权是一种约束,但对庆国来说绝对是一个有力的保障。
这也是范闲十分欣赏李承泽的一点,在这样的时代中,他能够有一些超前的思维,能够理解范闲一些称得上离经叛道的想法。
经过漫长的思考,以至于范闲都喝完了第三碗粥,李承泽才拿定主意:“那便按你说的做,等过一段时间西胡那边完全解决了,我亲下江南巡视,好好整一整风气。”
吃过午饭,下午本来要见言冰云,但小言公子说科研院今日有事走不开,便只得作罢。过不多时谢必安来通报,说是陈萍萍前来探望。
影子推着陈萍萍进来,手里还拎着一个什么黑布袋。陈萍萍很是亲切的寒暄几句,然后转头指了指:“你老师在院子里养了些鸡,说是留着下蛋吃,我今日让影子偷了一只出来,给陛下补一补。”
“老师养的鸡……您确定能吃?”范闲心想谁知道老师平时得拿什么毒虫毒草喂鸡。
“你这话说的”,陈萍萍一摆手:“都是好谷子喂出来的,给自家人吃我还能不仔细些吗?”
轻描淡写一句“自家人”,一时间让李承泽和范闲双双犯懵。李承泽眼神瞟着范闲,手指悄悄指了指自己,意思在问“院长说的自家人是指我吗?”
范闲眨了下眼,表示“没错院长说的就是你少年不要疑惑。”
“多谢院长记挂”,李承泽微微有些受宠若惊:“必安,收下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