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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且相信你”,李承泽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反正今天闲来无事,你搭,我看,可得一天完工啊。”
“好嘞”,范闲得到同意之后,利索的解开捆木材的绳索,突然又停住:“等等,咱们好像还没吃早饭呢。”
吃饭的时候,李承泽凑近了悄声对范闲说:“必安一直想让叔叔指点指点,你回头跟叔叔说说呗。”
“我已经听见了”,没等范闲说话,外屋的五竹开口了。
“叔,你就教教小谢吧,我不在的时候也能放心一点。”范闲冲外屋喊着。
“好,我揍你,你反抗”,五竹转过身来看着谢必安:“死了不管赔。”
谢必安一听,心里十分的激动:“多谢五竹大人。”
于是乎,这个懒怠无事的春日,居安殿一片祥和。五竹狠命揍谢必安,小谢同学拼死反抗,范闲在院子里搭葡萄架,李承泽坐在树影里吃着水果围观。
“小谢可以啊,被揍了几下,渐渐有点意思了啊。”范闲盘腿坐在地上,瞅了一眼谢必安说道。
“必安一直这样,每日寅时起床,练功两个时辰,从未间断过。”李承泽捏了个草莓放进嘴里。
“嚯,这么刻苦”,范闲竖了个大拇指,手上不停扣着榫卯:“哎对了,我都给你讲过我和五竹叔的事情,还从未听你说过小谢的事儿呢,给我讲讲?”
“这可说来话长”,李承泽往后一靠:“得追溯到我五六岁的时候了。”
“不嫌长,你慢慢讲。”范闲坐在地上,抬着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李承泽。
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斑斑驳驳的洒在李承泽身上,李承泽眯了眯眼,缓缓开口,和范闲分享他陈年的记忆——
那个时候的侯公公,并不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只不过是内务府一个小太监,隔三差五给各宫娘娘送些东西。
当年李承泽才六岁,淑贵妃喜静,宫里人本就少,淑贵妃又成天扎在书堆里,李承泽就处于一个被放养的状态,平日侯公公来了,也愿意和这位亲切可爱的小皇子多说上一两句话,一来二去两人也算有几分相熟。
一日上午,李承泽帮淑贵妃整理书架的时候,不小心弄破了一本古籍的封面,怕被淑贵妃念叨,便想着去内务府拿些浆糊补一补。
去了内务府,没看到相熟的侯公公,李承泽便随便找人拿了浆糊准备回宫,路过一处偏僻的柴房时,看见一个灰影窜过过去。
小孩子嘛,天性好奇,便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推开门,探进头去张望。
什么都没来的及看清,灰影从门后窜出,李承泽就感觉头上一疼,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自己的床上了,此刻天都黑了,李承泽捂着依旧疼痛的后脑勺,疑惑地问不远处看书的淑贵妃:“母亲,这是怎么了?”
淑贵妃头也没抬:“不知道,一个公公送你回来的,好像现在还跪在外面,你自己去解决一下吧。”
李承泽应了一声,龇牙咧嘴的下了床,发现自己的衣服也不是原来那一身了。出了大殿,一眼便看见侯公公跪在门口,旁边还跪着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小孩儿。
“侯公公,这是怎么回事?”李承泽摆了摆手:“有什么话公公起来说吧。”
“奴才死罪”,侯公公诚惶诚恐的磕了个头:“这孩子是奴才六年前,外出采买时捡到的弃婴,一直偷偷养在内务府柴房。”
“今日殿下贵步临贱地,这孩子有眼不识泰山,这才伤了殿下,求殿下看在他不懂事的份上,饶他一命,有什么责罚奴才替他领了便是。”侯公公叩头如捣蒜。
“你,抬起头来。”李承泽用稚嫩的声音说到,侯公公赶紧扒拉了小孩儿两下,小孩儿却倔强的低着头没动。
李承泽也没恼,反而觉得这小孩儿有点意思,往前走了几步,蹲下来歪着头看着小孩儿的脸:“看你长的挺清秀,怎么下手这么狠呀?”
“侯伯伯说了,我没有身份,如果让别人知道我的存在,会被打死的。”小孩儿突然抬起头来盯着李承泽:“你看到我了,我只能动手。”
“住嘴!”侯公公一巴掌打在小孩儿背上:“快给殿下请罪!”
“不碍事的公公”,李承泽摆手制止侯公公,对这个小孩儿越来越有兴趣了;“那你后来想怎么做呀?”
“把你打晕之后,我把你的衣服扒下来,点火烧了,正准备拿柴刀把你切碎一点,想等晚上去河边找个背阴的地埋了,还没下刀,侯伯伯就回来了。”小孩冷静而清晰的说到。
小孩儿透露出来的、和他年纪极不符的冷酷和狠厉,实实在在吓了李承泽一跳。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