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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鸮觉得, 这可能是温爷爷好心在提前给他打预防针。
不知什么时候起,他的手心里已经出了薄薄的一层汗,掌心发凉。他从柯青宁的口中, 听到过关于谢成赢和他爷爷之间的矛盾,大概知道谢家爷爷是很信玄学的这方面,而且应该是知晓谢成赢姻缘线的事。
谢老爷子会看出来,他和谢成赢之间有姻缘线吗?如果看出来,谢老爷子会告诉谢成赢吗?
如果谢老爷子告诉谢成赢,那么谢成赢会疏远厌恶他吗?如果谢老爷子不告诉谢成赢,他们算是联手欺骗谢成赢吗?
黎鸮的脑子很乱, 也很矛盾。
他既希望谢成赢知道真相, 又不希望谢成赢知道真相。
就这样, 坐在车里,一路忐忑地进了谢家老宅的大门, 见到了谢成赢的爷爷——谢家老爷子。
谢家老爷子年岁已经大了,满头白发,五官容貌和谢成赢有七八分相似。这爷孙俩的关系,只要看一眼就能看出是亲生的。
老爷子精神头很好,端坐在轮椅上,腿上盖着薄薄的一条毯子,即使穿的很居家,浑身也不自觉地散发出一股常年上位者的威严,不怒自威,让黎鸮的腰背也不由地跟着挺得笔直,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你叫黎鸮,对吧?你也随成赢,叫我一声爷爷吧。”谢家老爷子抬起一只手,指了指旁边的沙发,严肃的脸上尽量地挤出了一个笑容,“来,坐,喝口茶,别紧张,就是想和你聊聊天。”
黎鸮:“……好的,谢谢谢爷爷。”
谢老爷子笑得这么勉强,他不紧张才怪。
在黎鸮坐下之后,坐在轮椅上的谢家老爷子脸上的笑容比刚才更怪了,甚至还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黎鸮抿了口茶,放下茶杯,正襟危坐,不敢先开口。
然而,谢家老爷子却抬起手,摸上脸颊,说:“是不是被我的笑吓到了?好孩子,别害怕,爷爷的脸年轻时受过伤,脸部肌肉受损,很多表情做出来都不自然,并不是针对你。”
黎鸮哑然,谢成赢的爷爷比他想象中的平易近人。尤其是谢老爷子的五官容貌和谢成赢很像,莫名地黎鸮也没有刚开始那么怕他了。
谢家老爷子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又缓缓地放到了茶案上。他抬起上了年纪的眼眸,望向黎鸮,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说:“孩子,其实我和你,早就应该见面了。是我对你关注的不够,让你受苦了。”
黎鸮:“?”
“谢爷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黎鸮一头雾水,不明白谢成赢的爷爷为什么这么说,他只能大胆地开口问。
谢家老爷子脸上又挂上了勉强挤出的笑,语气却很温和:“你是钟家的那个孩子吧?”
黎鸮瞳孔微震。
他还来不及思考,就听到谢家老爷子说:“上次,钟家自作主张,设计你给谢成赢冲喜,我们谢家虽然没参与,但也没阻止,放任他们胡作非为,实在是让你受了委屈。”
黎鸮眼睛比刚才睁得更圆了,下意识重复:“冲喜?给谢成赢冲喜?”
上次,钟家爸爸妈妈把他迷晕了,设计他代替钟一越去冲喜的那场婚姻,一直没有出场的另一位新郎,竟然是谢成赢?!
钟一越口中一直说的那位他们钟家高攀不起的冲喜对象,想让他替嫁给对方的植物人老男人,也是谢成赢?!
原来一直以来的那个人,就是谢成赢!
黎鸮露出如此震惊的神情,谢家老爷子并不意外,他尽量慈祥和蔼地看着黎鸮,如实讲述这件事的过程:“孩子,你猜得没错,一直想和钟家联姻、希望你们可以结婚冲喜的人,确实是我。”
黎鸮嘴唇张了张,呼吸一窒。
谢家老爷子说:“三年前,因为谢家家族内部夺权斗争,成赢被卷入出了意外,陷入昏迷,一直没有醒来的迹象。这三年来,我们访遍了世界名医,全都无果,成赢依旧还是昏迷不醒。于是,死马当活马医,我看中了钟家那孩子的生辰八字。”
黎鸮端着茶杯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指尖压在茶杯瓷白的杯壁上,微微泛白。
他和钟一越在出生时,被抱错了,他和钟一越的生辰八字反了,谢家老爷子看中的生辰八字,显然是他的,不是钟一越的。
谢家老爷子又抿了一口茶水,再次抬头,目光望向黎鸮:“我看中的那个生辰八字,和我们成赢特别般配,完美到无暇。有修为高深的大师测算过这对八字,直言那个生辰八字的主人和我们成赢之间,连着姻缘线。”
黎鸮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侧,那里是他和谢成赢的姻缘线。可能是因为这几日他和谢成赢接触过多,他们之间的姻缘线一直强势霸道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嗯,这条姻缘线的脾气秉性和谢成赢多少有些相似。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