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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几秒,决定干脆以身入局,就算毁了自己的名声,也要不惜一切代价粉碎云小言对纪宸霖,对纪家的滤镜,进而保住家族的江山。
“他的手伤,我知道。”纪弘益开口道, “是我干的。”
云小言瞬间双目瞪圆: “?!!”
“我跟你说过,我跟他生母感情不好,那女人出身底层,完全是个泼妇。所以我跟她之间争执也并非文质彬彬的吵架,而是动真格的。”
“记得那天吧,那个女人为了进公司管理层,闹着把客厅的所有花瓶都砸了。我实在是被她无止境的折腾闹烦了,一时被激怒,就顺手将酒柜里的酒瓶全砸了。在各种玻璃的破碎声中,她本性毕露,抬手就要打我。”
“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纪弘益笑看着面前单纯的小少年。
云小言已经被他描述的场景给吓呆了。
他自幼养尊处优,那些争吵甚至家暴,都离他很远很远。
纪弘益显然也没真打算等他回复,接着道: “我自然不能让这种下等女人打我,我抓住了她的手腕,反手给了她一巴掌,她往后踉跄两步。我揪住了她的衣服,打算趁胜追击,再多给她一些教训,这时候,有人抱住了我的腿。”
似是因为这些只有他知道的过去在心中憋了太久,一旦开了个口子,就忍不住地想往外宣泄出去。
“那时候的小纪呀,才比床高一点,绷着个严肃的小脸,就不准我再动手。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现的,又看这场闹剧看了多久,我正在气头上,他却打死也不肯松手,口中奶声奶气地让他妈妈快走,却没喊我一声爸爸。”
“其实他妈对他也不好,丝毫不考虑小朋友的心理承受能力,把小纪往房里一锁,就天天跟我吵架。所以……”纪弘益眯了眯眼。
“所以你推了他。”云小言声音发着抖。
根据纪宸霖身上那些不规则的陈年旧伤,以及纪弘益刚才所说的摔花瓶摔酒瓶,自然能推出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嗯。你猜对了。”纪弘益弯了下眼睛,眼底却没有笑意, “我知道就算甩开了他,他也会再缠上来。没错,他小时候就是这么固执不懂事。我对他烦的不行,干脆瞄准了地上最大的玻璃碎片,一个甩手,直接把他推在了上面。”
虽然当初他只是想让自家多管闲事的儿子有个疼痛的小教训,并非刻意想让他落下终身残疾,但这些并不重要,也没有区别。
云小言缺氧地吸了口气,感同身受地抖了下。
纪弘益三言两语之中,勾勒出的就是小纪宸霖噩梦一般的童年。
“当时血流如注,鲜红的血液污染了红酒纯净的色调。他被送上救护车的时候已经疼晕了,最后医院判定身上伤痕十三处,右手贯穿伤,终身无法痊愈。”
纪弘益说这些话的时候,甚至是笑着的,没有一丝作为父亲和罪魁祸首的愧疚。
“忘了说,他母亲是后来跟我吵架离家出走后,由于司机酒驾,出了车祸,而意外身亡的。”纪弘益将“意外”两个字咬得很重,其意味晦暗生涩。
“你跟纪宸霖相处这么久了,应该知道他从来滴酒不沾吧?这就是原因所在。”纪弘益笑道, “所以啊,就算伪装得再好,其下意识的习惯都会暴露出他的本性。”
“比如说,为了他那个便宜母亲,就不顾时间地点,和家里的亲戚大打出手。”
“你再考虑考虑我说的话,为自己多做打算吧。”
“……”
从纪弘益的房中出来,云小言的腿还是软的。
他不知道纪弘益为何要对他说这些,既破坏了他和纪宸霖的感情,又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地毁了自己的名声。
或许是……人老糊涂了?临终前有了奇奇怪怪的良心?
云小言魂不守舍地想着,下楼梯的过程中,差点踩空了台阶。
“小心,云少爷。”方才在玄关处见到的秀姨及时扶住了他。
云小言捂着胸口喘了两口气,道: “抱歉。”
秀姨祥和地拍了拍他的背,道: “纪少爷有事出门了,让我好好招待一下你,要不你先去二楼的招待室坐坐?”
换了平常,云小言定是要拒绝的,但现在,想到纪弘益跟他说的那些话……
他抿了抿唇,朝秀姨重重地点了点头。
二楼招待室里,喝着秀姨递给他的茶水,云小言才勉强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秀姨,你很早就在这里工作吗?”云小言问道。
“是啊。”秀姨弯眸,眼尾显出一片慈祥的皱纹, “纪少爷刚出生的时候,我就是纪家的保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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