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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宸霖右手倏地攥拳,将没有熄火的香烟握在了掌心里,指腹瞬间被尚未熄灭的烟火狠狠灼伤,但他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向来情绪稳定,说的难听点,就是性情淡漠,不近人情。能情绪毫无波动地解决身边的小丑。
比如,在游戏中被没有素质的队友满嘴生殖器地乱喷,他也能神色自如,一言不发地打完整局游戏,在游戏结束后,动用私权将对方号封个几十上百年。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没有底线。
相反,他的底线很浅,一旦被人触碰,就定然会让对方付出血一般的代价。他本就一无所有,也从不介意兰艾同焚。
“行,可以。下周末再说。”短短几个呼吸间,纪宸霖就将声线稳了下来,甚至声音中还带了些许阴森的笑意, “面谈。”
他心中已经有了想法,不等满头雾水的纪弘益再开口,就直接将电话挂断了。
纪宸霖朝窗外的花园望去,感受着冷风拂面的滋味。情绪如潮水般退去,手上那被灼伤伤口的刺痛感就更加明显了。
纪宸霖却宛若感如无物,几分钟后,他随手将烟头丢进阳台的垃圾桶里,就朝着餐厅走了去。
他和纪弘益打电话花了不短的时间,再回到餐桌上时,桌上的菜都已经凉了几度了,他的座位上还摆着一罐已经被打开了的草莓牛奶。
“哥哥,快来吃饭啦。”云小言朝他招手。
纪宸霖点了点头,坐回到少年对面,刚要抬手去拿面前的牛奶,就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放下了手。
但为时已晚,云小言已经注意到了他指腹上烫伤严重的伤痕——
重处红紫得泛黑,周围皮肤烫焦暗沉皱起,在原本修长完美的手指上格外的显眼,看着就疼。
“你手怎么了?”云小言紧张地站起了身, “不小心被烟烫到了吗?”
纪宸霖将差点脱口而出的“没事”给堵在了喉咙中,转而闷着声音道: “嗯。”
少年瞬间如临大敌起来,反正他也吃的差不多了,干脆第一时间就去拿放在客厅里的医疗箱,从中取出了消毒碘伏和烫伤药。
他将药品摆在桌面上,就又小跑过去拉纪宸霖。
往日里,纪宸霖就像一座大山一样,他撞都撞不动一下。但现在,对方居然真的被他拉动了,然后乖乖地坐在了客厅沙发上,伸着手任由他摆布。
“怎么这么不小心呀?”云小言看起来比男人还急,一边上药一边莫名眼眶湿润,关心道: “疼吗?”
“还行。”纪宸霖喉结上下滚动一下了。
其实只要习惯了,这点疼痛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就算不上药也没事。但面前的少年却远比他重视此事,手忙脚乱,但却井井有条地帮他消毒,上药,毛茸茸的脑袋拱来拱去。
这种有人替他担心,心疼自己的感受,对纪宸霖而言实在是太陌生了。
他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少年的头。
“唔?”云小言刚好药膏用棉签均匀地抹在了纪宸霖的伤口上了,困惑地抬头。
“纪弘益刚才给我打电话了。”纪宸霖镇静地道。
“嗯。”云小言紧张地攥紧了衣摆,似是为了表示自己郑重在听,还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想知道他说了什么吗?”纪宸霖问道。
云小言无法从男人的脸上或是声音中判断出任何情绪的倾向性,只能凭借自己心中的想法,实话实说道: “想。”
说完,他又急忙补充道: “当然,若是哥哥不想说,也没关系啦。”
“没事。”纪宸霖开了口, “不过你得先告诉我,先前你听说了我生母的故事,你是什么感受?”
“我?”云小言的第六感告诉他这个问题的回答很重要。
他思索了十几秒,才绷着小脸严肃道: “我觉得这个故事中的其他人可能都或多或少有错,但哥哥没有错。”
纪宸霖对他的回答有些诧异,挑眉道: “你不会觉得出生肮脏,成长环境恶劣,必然培养出扭曲变态的性格吗?”
别说身世如此曲折,经历如此沉痛的他了,就连普通的单亲家庭的孩子,都会在相亲市场上遭受数不尽的白眼与歧视。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话音还没落,就有一具温软的身体紧紧抱住了他。
少年身量比他小了整整一圈,就算是站着抱坐在沙发上的他,也毫不违和。
纪宸霖愣了一下,将没有受伤的左手附在了少年盈盈一握的腰肢处。感受着怀里小暖炉似的触感,心里阴暗的角落被照亮。
紧接着,他听到少年用轻软的声音在他耳边说: “这是统计学得出的结论吗?还是逻辑证明推理出的结论?我不知道其由来与可信度,但我知道,哥哥一定是其中的个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