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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寥寥菩提水滴至花蕊处时,花香更加盛浓。
香炉里的檀香早已燃尽,洛雁披了件薄衫跪在地上,惶恐地抬眸恳求道:“爷,奴婢能不能去抄经?”
在佛堂之地,她于心不安。
洛屿泽闻声,撩开帘子,露出半张无悲无喜的脸,“你连下地狱都不怕,还会怕这些。”
洛雁能够感受到洛屿泽今日对她的戾气颇重,她此时就算解释他也听不进去,只得苦涩一笑,应道:“爷教训的是。”
话音刚落,一个翠绿色的香囊突然落在她膝前,洛雁小心地捡起香囊,闻见了囊中花香,正是让她惊醒的那股香味。
洛雁瞳孔猛地一缩,有麝香的成分?
下秒,她却听见洛屿泽语气镇定地说道:“把这东西好好戴着。”
原来她迫于无奈的自保,刚好遂了他意。饶是如此,洛雁心中还是酸楚弥漫。
也罢。
洛雁攥着香囊,叩首,“奴婢多谢爷的赏赐。”
洛屿泽见她如此乖顺,冷不丁地心头一寒,扫兴地睨了她一眼,“去抄经十遍,明日一早送去殿前烧了。”
片刻后,洛雁刚理好衣衫推开房门,抬眸对上院中一抹锐利的精光。
洛雁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顿了一下。
墨绿身影亭亭而立,淡月为她徒添几分清冷。
洛家那位新妇——沈思琼快步走上前,杏眸里撩着怒火,“这才离府几日,规矩就全忘了?”
洛雁连忙福身。
没想到她这一弯腰,却让沈思琼瞧见她脖间的那抹殷红。
沈思琼本就被舟车劳顿搞得耐心全无,但又要装出一副贤妻做派,冷声道:“佛堂之地,岂容你一个贱妾放肆!你今日所为要传出去,整个洛家都要跟着你丢脸。”
说不定就连她,也要被人戳脊梁骨。身为当家主母,若连妾室都管不住,那也忒没用了。
“跪下!”
沈思琼狠狠地瞪了一眼她,紧接着便径直朝前,直接推门进了屋。
洛屿泽披了件薄氅,正坐在窗前看书。
听见脚步声,他连眸子都没抬,却赶在沈思琼开口前启唇,“夫人刚不是还同人讲规矩,怎么到自己这却忘了规矩?”
“没有敲门就直接闯进来,夫人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
他故意咬重后三字,听得沈思琼内里发虚,“夫君,妾只是一时心急,被这贱婢气糊涂了。”
洛屿泽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唇角,“无碍,夫人犯错怎能与贱婢一样。不过我刚罚了那贱婢去抄经,既然夫人想让她跪着,那就让她跪着抄。”
沈思琼心头一喜,眸光骤然一亮,“夫君英明。”
闻声,洛屿泽抬起头,用正眼看她,“但这夜色渐晚,万一那婢子在经书上偷工减料就不好了,毕竟是要拿到庙前烧的,还是仔细些好。”
“那就劳烦夫人亲自替我盯着她把这十遍经书规规矩矩地抄完后再去休息吧。”
第13章 杯子和人,也没什么不同
山夜森冷,雾气也重,时不时还能听见几声狼嚎。
洛雁身上的单衣根本御不了什么风寒,葱白的指尖被冻得发红,字也写得歪歪扭扭。
好不容易磨完一张,结果刚呈上去,沈思琼只垂眸扫了一眼,便以字迹不端为由丢到火炉里了。
洛雁亲眼看着自己的心血化为灰烬,猛地心头一梗。
写十张,就要废七张,明显是故意的。
月下疏影,沈思琼半倚在椅子上,身上披了件带绒的小袄,手里端了半盏热腾腾的姜茶,眼底透出倦怠,毕竟赶了一日的路,说不累是假的。
那日回府后,她左思右想,愣是窝心。
哪有新婚夫妻还没圆房就要分居两地?这跟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京中闺秀羡煞她嫁了状元郎,婚礼办得声势浩大,挣足了面子。
没人知道她在洞房花烛夜吃了个哑巴亏。
沈思琼半挑细眉,愈发觉得洛雁扎眼,要不是她妖魅惑主,她何至于奔波这一趟?
冷风钻进沈思琼的小袄里,她愈发坐不住,“洛氏,本夫人费心费力地陪你在这耗着,你就这般敷衍我?”
洛雁明白这是沈思琼故意刁难,眨了眨眼,故作诚挚道:“奴婢先前听闻夫人师从秦老先生,写得一手好字,不知可否指点奴婢一二?”
沈思琼闻声怔了一下,眉头稍有舒缓,“本夫人的字怎是你这种俗人学得来的?”
她淡淡地勾起唇角,起身,将怀中的汤婆子递给丫鬟,扬眸扫了洛雁一眼,“那你可要看好了。”
说完,沈思琼接过洛雁递来的笔,轻轻撩起袖子,提笔写下一行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