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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去修行,不知何年能归,白素问提出要向家中老父道别。青婵答应他,等天色一亮,就带他回京都。
劳神一日,她有些乏了,背靠着石头一仰一合的打起了瞌睡,彩云也坐在火堆旁用手支着脑袋眯起了眼。
白素问见她二人睡去,才不紧不慢地脱掉了那身碍眼的婚服,红色的嫁衣之下是黑漆漆的夜行服,本是为深夜出逃神威将军府准备的。
如今倒是用不上了。
他坐在草地上细细端详着熟睡的青婵,只见细碎的月光洒在她白净的脸颊上,抚着她那弯弯的睫毛,她时不时的动一动眼皮,睫毛轻颤,甚是俏皮动人。
白素问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如果说他这十七年来一直是衰运连天,今天却是头一次生出被命运眷顾的感觉。
隔着闹如山海般的人群,他一眼就看到了她,像是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牵引着,他们注定相遇。
随之而来的,是内心的不安与拒绝。
被搭救,遇仙缘,他本该为这突如其来的幸运感到高兴,却不知怎的,内心生出某种抗拒和不安。
直觉告诉他,他应该离青婵远一些。
熟睡中的青婵挪了下身子,几乎要栽落在草地上,白素问下意识地接住了她,发觉她后脊一片冰凉。
原来是她背靠的石头夜里泛潮,寒气上涌。
偏偏她睡得熟,一点都没有察觉,就连白素问抱着她都没有反应。
“真是头死猪。”
白素问干脆将她抱起,放在了他刚脱下的红嫁衣上,繁琐沉重的礼服像是一床毯子,他将多出来的部分折叠,顺手盖在了青婵身子。
又在附近的草地上找了块干燥的地方,枕着手臂睡着了。
本以为会这样一觉到天亮,然而,白素问还是低估了他的衰运。
后半夜的时候,天忽然下起大雨,沉浸在睡梦中的三人被淋了个措手不及,都变成了落汤鸡狼狈至极。
青婵被一口雨水呛醒时,身上的衣物都被湿透,雨势之大甚至让她来不及用法术躲避,懵了一会儿她才撑起一片结界,将三人护了起来。
但是脚下的土地早已一片湿冷,彩云站在一旁表情狰狞的掏耳朵,一边掏一边喊道:“这雨来得太猛了,雨水都灌到我耳朵里了。”
白素问显然也受了雨害,一身夜行衣上沾满了泥泞,头发也变得黏湿贴在头皮上,很是滑稽。但是他神色从容,动作不疾不徐,优雅的挤着衣服上的水,与一旁的彩云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奇怪的是,当白素问抬头看到她时,动作忽然就不淡定了。只见他猛的挪开视线,迅速背过身去。
青婵讶异,拐来的小相公怎么突然变得羞答答的?此时她若是借着为他烘干衣物的由头接近他调戏一番,他会不会更害羞呢?
正当她准备实施计划时,彩云突然大吼一声道:“呀!少主您走光了!”
青婵这才发觉,自己那一身飘逸洁净的白衣,正以半透明的状态牢牢的贴在她身上,此时的她与不着寸缕无异。
调戏不成,反而出了这么大的丑,她生无可恋的捂住了脸。
施法将衣服烘干,她的脸已经红成了熟透的柿子,白素问依旧背对着她,身形有些僵硬。
再怎么说也是血气方刚的少年郎,初次见到女子的半裸|体,有些无所适从。
沉默了好一会儿,青婵终于破罐破摔的放下了脸皮,不就是被个毛头小子看了一眼吗,比这更严重的她都在幻域看过一箩筐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什么……你转过来吧,”青婵厚着脸皮道,“我已经整理好了。”
顺手施法把白素问的衣服也烘干了,不得不说,这一身夜行衣将他的身材衬得极妙,她情非得已的多看了两眼。
原是想待在这里等雨停,然而雨越来越大,旁边的溪水也愈来愈深了。
她们选的落脚地是靠近河边的山谷,看这情形,再等下去估计要被淹了。
“我们得走了。”青婵给白素问也加了一层避水结界,准备带着他腾云离去。
尚未来得及施法,山洪裹着碎石和泥浆从远处奔腾而来,逼仄的山谷瞬间囤满了水。
青婵气得想骂娘,她今天出门是没看黄历,但老天也没必要这么消遣她吧。
尽管有避水结界护着,她不至于被泥浆溅得狼狈,但是堂堂风月阁主在泥浆里打滚的事若是传了出去,她这三千年来积累下的威严要往哪里搁呢?
对于修行者,挣脱泥浆不是难事,她在山洪里扑棱了一会儿就飞起来了,彩云也紧随其后。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