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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养狸奴了”
江辞睢的发根还未绞干,末端有湿润的水珠滴下,听到屋檐上的声响,他想起以前事情。
“我记得你之前收养一只狸奴,可惜他没福气,走得早,你也哭得伤心,我那时候说要亲手送你一只,当时你说:万物皆不同,送来一个又不是同一个。”
江辞睢提及往事,两人心照不宣一笑。
她接过水郦手里的干帕,吩咐阿兄坐在窗棂外的圆凳上,她趁着天色较好,为他绞干乌发。
江辞睢安安静静,双手放在膝上,窗棂的铜铃发出簌簌作响。
屋内的梨花香从青花香炉四四方方散开,案几的木芙蓉舒展身姿,几只燕隼叽叽喳喳飞到屋檐下的房梁。
万籁俱寂。
几柱香的工夫,天色昏暗,金月坠浩天。
江絮雾为他拾掇出东边的厢房,两人闲聊了几句,她转身回到各自厢房。
途经院子,见到不请自来的裴少韫爬墙进入。
看他佯装灿烂的假笑,江絮雾很想说他别装了,可又顾忌阿兄也在,深怕会打搅阿兄。
“你进来。”
江絮雾低声招呼他来走廊。
裴少韫轻笑,却又感觉不妥,换上蠢兮兮的笑容,来到她的面前。
这几日官署公务繁忙,章家的事情他也刚忙完。
他这才得空来寻江絮雾,步伐稳健走上前,垂下的眼帘遮住贪婪,“阿絮。”
江絮雾不知为何,好似对他冷淡了一些,轻声:“嗯。”了一声。
裴少韫想起他的兄长在这里,尚且了然,自顾自想要凑近,可江絮雾身子往后退了一步。
气氛焦灼。
裴少韫掩饰心底升起的戾气,掀起眼皮子时,似在盘算什么。
“我兄长在这里,我怕你打搅我阿兄,你也知道我阿兄不喜欢你。”
江絮雾攥紧娟帕,轻声澄清。
人影微动,风声鹤唳。
他们静静伫立在走廊下,秋风卷起她衣袂,湘妃竹的卷帘今夜没收起,随风摇曳。
“阿絮,你在说什么?你阿兄?”
江絮雾看他还要装下去,她也懒得现在揭穿他,低声说了一些他们之前发生过往。
还以为他会继续纠缠不休。
谁知听完她的话,裴少韫明眸微微暗淡,“我明白了。”
“我先回去。”
江絮雾闻言仰起头见他,就见他忽扬起笑容,恍惚间,她又见到大雨负荆请罪的裴少韫,还有在庙会要她提词的裴少韫。
意气风发,犹如少年的裴少韫,又出现在她面前。
她情不自禁往后退一步,用力掐紧了掌心,她竟有一时分不清他和之前的裴少韫有何区别。
裴少韫毫无察觉,“阿絮,我明晚来看你。”
两人犹如深夜私会的情人,眼前的裴少韫在撂下这话,转身爬墙回去,在明月高悬,仅一墙之隔。
江絮雾看到他唇角扯出真心实意的笑。
又是骗她的吗?
江絮雾分不清眼前的真真切切,只觉眼前犹如镜花水月,难以深思。
殊不知,江辞睢伫立在窗棂,亲眼见到这一幕,面色晦暗,用力攥紧了骨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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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江絮雾发觉阿兄一大早出去,也不知道去忙什么。
但今日她收到了抱梅来信,信上字迹刚毅,笔锋有力,想来是托人书写,想到抱梅不怎么会写字,她了然于心,急匆匆翻阅书信,方才得知她一切安好。
信中所明,青衣幼时被卖掉烟花之地,自己逃了出来,辗转几次,被人骗去做童养媳,那个人还是个傻子。
青衣被磋磨几年,那个人生了一场大病,死了。
她原以为苦尽甘来,可是那家人逼着她自缢,要冥婚。
青衣不堪欺辱,跳入湖中自缢,被宋一救了起来,这几年青衣都不敢回想往事,近日听闻有那户人家的消息,她听说那户人家又生了一个傻子儿子。
他们给傻子儿子娶了媳妇,可报应来得快,他们的傻子儿子又病死了。
这户人家又要重蹈覆辙,逼着娶来的媳妇自缢,配冥婚。
青衣知晓这件事,不顾吩咐,擅自行事,想要报当年的仇,也想救下那个女人。
……
江絮雾看完来龙去脉,默默将新信件留下,她不知青衣竟遭遇这般过往,看到信件里,抱梅义愤填膺地说,“小娘子我一定会保护好青衣。”
她不免失笑,又心中不安,思索片刻。
江絮雾敲响了隔壁宅院的大门,找上了宋一。
“你还记得我曾经让你答应过我的一件事情吗?”
宋一诧异江絮雾的到来,在听到事情原委,他拧着眉头道:“小娘子你要我去保护抱梅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