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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
沈长安的人生规规矩矩,循规蹈矩,头一次失控,不顾及后果,也是这一遭。
江絮雾眼帘微下,两人往城外走,沈长安却停下脚步。
“送我到这里就好了。”
“阿雾。”
江絮雾仰起头看他,沈长安长的高大,面容不及裴少韫出众,气质沉闷古板,松松垮垮犹如风中的残布帛。
她明白,只需要她踮起脚尖,便能轻而易举撷取。
东风掠起她腰间的线绦,她惝恍间嗅到药的气息,这药味如针刺在她心间,她整顿思绪道:“沈大人,一路小心。”原本她想要奋不顾身的勇气,消散在风中。
她已经拒绝了沈长安,之前的三年之约也不过是口头之约。
江絮雾清楚明白她想要什么,也知道她并不想连累沈长安。
沈长安临走之前,看了她最后一眼,知道江絮雾的顾忌。
他一路往前走,前路宽阔,目光愈发坚毅,他会清扫她的顾虑。
沈长安义无反顾往前走,醉酒颓红的晚霞倾落浆洗发白的衣角上,湖面潋滟四方。
江絮雾伫立在远方,久久未曾挪开视线,待到人不见了,抱梅走上前道:“小娘子。”
“我们回去。”
见沈长安离去,她压下了思绪,回到宅院,发觉狸奴又叼着玉镯,扔下就跑。
这此江絮雾吩咐抱梅拾起,还给隔壁的人。
抱梅起初还不知道何意,等到叩门见到熟人,方才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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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长安走后,江絮雾忙于香料铺子,闲来无事也听到裴少韫与章家的事。
这件事街头巷尾都在传,哪怕她不听,耳畔总会传来关于裴少韫的事,说是他凭一人之力查了官衙受贿的官员,还查出是章家受贿……
章家为了前程,搬来了京州的燕国公的人来撑腰。
“你们知道,裴大人怎么应对的吗?”
“怎么应对的?”
……
百姓们津津乐道,乐此不疲,都在赌裴少韫会不会碍于章家的势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知道章家再不济也是长州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
江絮雾还听说有人下赌注,便吩咐抱梅取下五十两银子,押裴少韫不会出事。
“这?”抱梅摸不着头。
“有钱不赚,为何不赚。”
要知道裴少韫的手段还对付不了章家。
江絮雾下了赌注,两人自从那次医馆那件事后,他再也没有出现在江絮雾的跟前。
她落得清闲,这日从香料铺子出来后,她就去长州的寺庙烧香拜佛。
寺庙唤“长福寺”门口有石碑刻着经文,四面竹叶,风一吹簌簌作响。
江絮雾上了三炷香,又捐了香火钱,诚信祈福,从僧人手里接过了一道红绸。
说是系在后院杏花树会得偿所愿。
江絮雾接过,步履轻慢来到后院,看到十几棵系上红绸缎的树木,一眼望去,绸缎犹如红叶,摇曳四起。
“愿阿兄身体安康,也愿沈长安一路顺风。”
江絮雾阖眼祈福,绑上红绸缎,又随抱梅在寺庙走了一圈。
乘车舆回去时,下起狂风暴雨,他们没有油纸伞,抱梅和她只能跑回去,万幸巷子口离宅院很近。
但她在回去的途中,路过裴少韫的院子,门栓未关,半掩着,血迹从门口随着雨水渗透出来。
江絮雾攥紧了绢帕。
“小娘子,怎么了?”抱梅招呼婆子和婢女去烧水,见她伫立在垂花厅,神色不一,疑惑上前叫了一声。
“没事,青衣呢?”
江絮雾想让青衣去隔壁看一眼,抱梅疑惑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她去哪了,一整天都没有看到她。”
她心神不宁回到厢房,抱梅拿着帕子,要帮她绞干乌发,江絮雾坐在绣墩,坐立不安,心底浮现之前余光瞥见的血水。
是不是出事了?
万一是他的苦肉计?
她陷入两难,直到雨水敲打窗棂,似风中有人哭泣般,江絮雾猛然一惊,对着身侧的抱梅道:“我们去隔壁院子看看。”
抱梅惊慌,“小娘子这大雨天,你要出去?”
“恩,你去唤护卫跟上,一同去隔壁院子瞧上一瞧。”江絮雾拿着梅子油伞,乌发散落,提着裙摆匆匆忙忙来到隔壁院子。
身后的抱梅慌里慌张抄起青翠油纸伞,先去后院命护卫跟上她。
再忙不迭跟上江絮雾的步伐,万幸小娘子走得不急,可江絮雾看到他们来了,仿佛有了倚靠,加快了步伐,连累身后的抱梅在大雨天担忧的唤道:“小娘子,你走慢点,别摔着。”
下雨天,青石台阶滑得很,抱梅担忧她走得急,摔了可就不好,她后头小跑,想要追上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