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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段受伤的日子里,竟然梦到江絮雾死了。
向来对他避而不见,心狠的小娘子,怎么会骨瘦如柴,病死在床榻。
他每每想到这里,都想到梦中无数人指责他的声音。
“你为什么不去看她最后一眼。”
“裴少韫,你为什么不放过我阿妹。”
“大人,小娘子死前还惦念着你,你怎么就这般心狠。”
种种梦境,令他醒来,手心皆是汗。
原本想要采取强制手段,譬如,逼迫江絮雾杀了自己,要令她无法挣脱自己的想法,被桎梏住。
裴少韫头次意识到,如果逼她太紧,她是不是会死。
他后面又察觉到江絮雾上次面对受伤的他,有了心软的迹象,所以今日他刻意赤足踩在青石子上,狰狞凹凸的碎石踩得他皮肉出血。
裴少韫本该疼,可望着江絮雾蹙眉的模样。
他却在想,还不够狠,这点不足让她彻底心软。
宋一听闻这话,低声道:“大人梦都是假的。”
“你说得对,梦都是假的。”但那梦太真切了,以至于他放缓了对江絮雾的压迫。
裴少韫想到这,凝视着窗棂,仿佛在与江絮雾对话。
“阿絮,莫要,不然……不然。”裴少韫阖眼,遮住了眼底久违的阴鸷。
宋一听到他莫名其妙一句话,侧眸看去,惊觉大人好似又变回去了,可刹那,裴少韫睁开双眼,身上的戾气消退,继续处理政务。
他狐疑眼前一幕是他的错觉。
风清月朗,江絮雾睡得浅,碎金晨曦落在她纤细的白玉手臂,青衣推开门,见到她还在睡,正想要小心翼翼走近,将支摘窗阖上,避免打搅她入睡。
她刚动,垂落在床边的纤细柔荑的手动了动,而后江絮雾醒来。
白日盥洗后,江絮雾借着香料铺子的事,出了宅院。
与金掌柜商议了一下购沉香事宜,还有将香料融成香丸还有用香料做成一些体己贴身物,譬如花梨木香的香匣子,“把这些做得精美些,再对外宣称说是京州近日流行的样式,吸引一些富家太太和小娘子。”
她来到长州,发现这里的香料买得单调,远不如京州的烦琐,什么香料做成案台雕花,还有香丸被模具压成梅花样式……
诸如此类。
她可以利用这点,吩咐金掌柜用这点做噱头,再去找工匠师傅去做模具,她料想这往后生意应当有赚头。
江絮雾从金掌柜那头出来,听到街头巷尾在商议,新来的州府大人。
“据说是从京州来的官员,一表人才,今个在官衙审案子,听说是审章家老爷的死。”
围观百姓当即去看热闹。
江絮雾懒得去看裴少韫和青衣回去的路上,遇到一行浩浩荡荡的车马,她侧身避开车马,却不想其中有一辆车欲掀开布帘,她还未来得及看,就见眼前一片花花绿绿,随后她被人抱了满怀。
“小娘子。”
抱梅哭哭啼啼抱着失而复得的主子,江絮雾惊讶,见她哭得伤心,用娟帕帮她擦拭眼泪,刚好沈长安从另一辆车舆下来。
他依旧穿着浆洗发白的长衫,面容沉闷,不语。
在见到她后,他僵硬的面上,露出歉意,“我来晚了。”
江絮雾一怔,喃喃低语,“沈大人。”
抱梅松开她,抽泣道:“小娘子你别怪沈大人,是我从沈大人那边知道小娘子你的下落,才来找小娘子的。”
沈长安作揖解释道:“此事路上出了点意外,有了耽搁,我们只能在长州歇息半日,就要出发了。”
“你辛苦了。”江絮雾见他努力挤出一抹笑意,却僵硬得可笑,鼻尖酸涩,心底泛起心疼,“我能请沈大人喝杯茶吗?”
“嗯。”
两人相视一笑,抱梅悄悄走到青衣身侧,用胳膊肘顶她一下,“你还在我家小娘子身边。”
青衣别扭看了她一眼,佯装嫌弃道:“一天到晚哭哭啼啼,还敢来找小娘子。”
“你——”
两人开始拌嘴。
前面的沈长安和江絮雾来到茶馆,要了一间雅间,青衣和抱梅守在走廊。
抱梅跟她吵完深感无趣后,就问起她家小娘子的近况,才知道裴少韫阴魂不散又追小娘子不放。
抱梅愤愤不平,青衣瞥了她一眼,直言道:“你放心,你家小娘子眼下不会出事。”
按照裴少韫行事风格,要是真的动手,怎么会允许小娘子来到长州,还能追到长州。
抱梅想想也是这个理。
“可是你家大人到底怎么想的,他不会想着死缠烂打,我家小娘子就会跟他在一起吧?”抱梅沉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