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今,却帮了她一把。
六月的湖底被日头照着,竟一点冷意都没有,可等江絮雾不断往前游泳,渗人的冷意开始侵蚀她的四肢,可她咬紧牙关继续往前游。
东郊羊子岭。
有一垂暮之年的老人手里牵着黄牛,黄牛上面坐着牧童。
“爷爷,哪里有人!”牧童瞧见某处有人,惊讶地大喊大叫,老人老眼昏花,走上前隐隐约约可见是位肤白貌美的小娘子浑身湿漉漉地爬上来。
几盏茶的工夫,江絮雾借着自己被一个大腹便便的乡绅看上,想强娶她,她自是不肯才会跳河自尽,不承想命大,幸得老天眷顾。
老人和牧童都是实诚人,见江絮雾说得楚楚可怜,自是相信,在江絮雾借口要去江陵投靠舅舅,老人担心她一介弱女子会出事,给了江絮雾一套男装换上,“这是我儿子的衣裳,他个子不高,跟你一样瘦小,可惜他命不好。”
江絮雾拒绝不了他的好意,换上后,本想给老人一些首饰,这样能抵一些钱,可她又怕这会引来祸端,打算等到找到地方久居,再来报答老人。
她想到这一点,在离去时,恭恭敬敬地向老人跪下,行了叩拜之礼。
老人惊呼,直言:“你这孩子不必行这么大的礼。”
“此礼是我尚且不能先回礼,心生愧疚,还望此去一别,多多珍重。”
这一拜也算是她与前程往事了却,老人见她诚心诚意,对他更是百般感叹,“我叹你一片赤子之心,愿小娘子山高水远,此去一帆风顺。”
老人说到这里,吩咐牧童去他床头木枕下拿一样东西过来。
牧童不明所以,但还是听爷爷的吩咐。
“我知你一介女子落水逃亡,身上没有带路引,这是我儿的路引,你到时候把脸摸黑点切记出门在外,务必小心谨慎。”
明明两人素未相识,但江絮雾从未想过会得到如此妥帖的帮助,更是鞠躬道谢。
“多谢。”
江絮雾收下路引后,便转身往前方的高山流水而去。
从此天高水远,各别一宽。
只愿她未来如《观雨》中的那句,海压竹枝低复举,风吹山角晦还明。
-
红墙宫闱,裴少韫以自己的名义去会见了皇后。
皇后听到他来,只是为了借太医,转动佛珠的手一顿,她抬眸见眼前塑造了金身的菩萨正含笑看她。
往事的罪孽,犹如此笑。
她阖眸压下思绪纷纷,隔着身后的那黄纱帷幕,她低语道:“你想借太医,是有了担心的人吗?”
“我想给我夫人看病。”
佛珠继续转动,皇后悲天悯人地道:“本宫不知你有夫人。”
“是我喜欢的夫人。”裴少韫想到被他强夺回来的小娘子,唇角上扬,眉眼多了愉悦。
皇后垂眸,眼角的褶皱流转了岁月的痕迹,“徐嬷嬷去跟裴大人走一趟。”
随后皇后身边的贴身嬷嬷领着他去了太医院。
路上恰巧遇到朝宁公主,裴少韫对她行礼,朝宁淡笑,“裴大人。”
两人寒暄几句,裴少韫便借着有事离去,朝宁讳莫如深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冷笑了一下,而后来到皇后居住的宫殿,知道母后又在烧香拜佛,朝宁径直走了过去。
来到佛龛前,望着潜心拜佛的母后,朝宁不禁反问。
“母后近日不问朝中事,甚至连后宫政务都分出去,可母后为何近日召裴少韫进宫。”
皇后阖眸,对于女儿的僭越,她甚不在意。
朝宁:“我知道裴少韫是母后你尚在闺阁里手帕之交的儿子,可你多年前不管不问,现在怎么开始掺和他的事情,十几天前母后你还亲自带人去捞他。”
“我跟阿兄在母后眼皮底下十几年,也没见母后你这般维护。”
面对朝宁的指责,她依旧潜心修佛,不予辩驳。
见到母后这般人淡如菊,朝宁实在恼怒,不过转眼想到自己的谋划,朝宁还是沉声道:“我不求母后仁爱,毕竟我已经长大,但是有些东西我需要自己夺回来。今日我想问问母后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你想要什么?”
一直沉默寡言的皇后,终于开了口。
“我想要兵部权侍郎的位置。”
“驸马?”
“不,是给江辞睢。”
朝宁面色沉静,下跪磕头,“求母后成全。”
皇后叹息一声,眼眸睁开,悲天悯人的眼眸里波澜不惊。
“你不用这么急的朝宁。”
朝宁固持己见,颇有不允许,便不站起来。
窗外的野鸟在宫闱内四四飞散,翱翔天边,随意穿梭在偌大的深宫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