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沈长安望着五月的天, 东风都含暖, 随后江絮雾说冷。
他见到江絮雾仰起头,露出水盈盈的眼眸, 沈长安便不再多言, “不会有事的。”
古板沉闷的沈长安不会安慰人,也不敢接近眼前的小娘子, 只敢一声声地说:“不会有事的, 我在。”
一连说了好几声, 江絮雾才回过神,见他锲而不舍地说这些, 乌黑的眸子里全然都是自己,江絮雾一下子有了勇气,之前被那双眼睛吓到的恐惧,一扫而空。
“嗯,你跟我都不会有事。”
至于那双眼睛的主人,江絮雾攥紧了绢帕,“沈大人,我可以现在去拜访你的父母吗?”
“好。”
无论裴少韫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还用这双恐怖的眼眸看她。
但都跟她无关,从今以后,他们再无纠葛。
江絮雾仰起头,对着沈长安道。
两人便从凉亭离开,去前院供奉长生牌的地方去上香。
抱梅看到他们这边的动静,松开自己的手臂,兴高采烈地跟了上去,青衣则是伫立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瞥向某一处角落,而前面的抱梅见她没跟上来,撇嘴道:“青衣你磨磨唧唧干什么?之前恨不得天天跟在我家小娘子身边,现在又不跟。”
青衣抽回目光,立马跟在抱梅的身侧。
主仆几人在护国寺待了三个时辰后,江絮雾才跟沈长安分别,在上车舆之前,江絮雾见沈长安一直伫立在原地见她远去。
车轱辘转动,江絮雾掀起青布帘子,见那道身影越来越远,身后的护国寺变成了一粒黄米,而沈长安的背影越发笔挺,犹如竹节清高,屹立不倒在山雾间。
江絮雾趴在窗边望他,而他亦知江絮雾在看他。
两人哪怕已经看不清对方的模样,可江絮雾朝他一笑。
沈长安冥冥之中似察觉,挤出来僵硬的笑容。
在车舆离他越来越远之际,沈长安莫名地不安。
乘坐车舆里的小娘子,好似会离他很远,隔着山湖,难以走近,他皱眉,以为自己多想,要知道过几日便是他们的大婚之日。
沈长安舒展眉眼,在侧身回去的那一刻,他似乎感知到有什么在窥探他,带着敌意和杀意,几乎在片刻间,他迅速转身,对上了从护国寺里走出来的裴少韫。
裴少韫身形高大,面容俊朗,可在外一向以君子行事的裴少韫,竟会撕下温和的假象,眼底的阴鸷犹如恶鬼,唇角的笑意勾起,嘲讽地道:“沈大人。”
沈长安皱眉,发觉他掌心全都是血,又想到刺杀那日是裴少韫动的手,面色慎重了些。
原本关于裴少韫刺杀他的事情,他都一并告知了皇上,可皇上不轻不重地罚了裴少韫俸禄,这让沈长安嗅到其中的不对劲,亦或者说这场浩浩荡荡的翊王行贿的案子里,是否有皇上的手笔,可裴少韫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他都不得而知。
在沈长安分神时,裴少韫俨然走到他跟前,扑面而来的恶意还有血腥味,令沈长安不适地后退。
裴少韫轻笑:“沈大人可真胆小,也不知江小娘子看上沈大人哪里?”
他意味不明地抛下这句话,眼里含着对他的不满和讥讽。
沈长安从容不迫地道:“这是下官的私事。”言外之意,你一个外人何必指指点点。
裴少韫嗤笑,从他身边走过去时,漫不经心地道:“谁又说得准呢?”
沈长安眉头紧皱,护国寺外两棵梧桐树护在两侧,树枝上有野鸟叽叽喳喳,香火云雾从寺庙中萦绕,他浆洗发白的素衫溶于云雾,身后是佛法礼教,偶尔有僧人传来的诵经之声。
-
风雨晦冥,竹卷来不及收起,被雨水敲打,原本的野鸟和常来的燕隼都躲在屋檐下避雨。
青衣嫌这些鸟叫声烦躁,还会有晦气物掉下来,便想要赶走躲雨的鸟,被抱梅指责她不近人情。
两个人就此在走廊下争执不休,却又碍于不敢打扰厢房内的江絮雾,只能压低嗓子地争论不休。
厢房内江絮雾坐在榻上,背后引枕,抱玉端来药汤和蜜饯。
她今日素衣,未施粉黛,面色惨白得吓人,半靠在榻上,双膝曲起,怀里被塞了汤婆子,方才让她有了点精神,喝完汤药后,抱玉就小心翼翼地端走。
因来了月事,长年体虚的她必须要喝药才能撑过去,而她一来月事,就不喜四周有人伺候她。
故此抱玉见她喝完后,便不敢再打搅她,小心退出去。
抱玉出去后,抱梅也不跟青衣吵了,走上前询问,“小娘子怎么样?”
“看起来还是老样子,”抱玉轻声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