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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之后,我喝完汤药后,正在帐内闭眸小憩,小肆猛然掀帘闯入。
只见他身披铠甲、威风凛凛,满脸都是神气。
我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不由问道:“澄阳山之战,可是胜了?”
“哈哈哈哈!”小肆仰头笑道:“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给了他们假的讯号,说我们会在澄阳山设伏,实际上,我们远在三里之外就做好了准备!”
我一时如五雷轰顶……
只听小肆接着说:“今日能打个熠军措手不及,可谓是天公作美!阿梨,你知道吗,这几天连日晴天,唯独今早下了场大雨,那些敌军对澄阳山周边的地势极为不熟,纷纷陷入了慌乱之中,听说那熠国的主帅三皇子也径直坠入了崖底!”
听到这里,我的腿脚瞬时一软,整个人无力地瘫倒在地,只见小肆慌里慌张地扑到我身边,抱着我大喊:“来人,快来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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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然身在皇宫里。
周边寂静无人,我终于得空躺在床上慢慢缕着思路。
我总觉得自遇到小肆以来,我的气运便在无形之中发生了变化,直到他利用我传递假军情的那一刻,我才明白,我自始至终都是他赢得皇位的筹码,是他登基路上的垫脚石,他对我所做出来的深情,无一不是伪装出来!
呵,世上怎会有这样阴暗的男子……
我死死地闭着眸子,一串串记忆从我的脑海中纷纷蹦出……
奇怪的是,之前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现在竟然通通想明白了……
“郡主!”
锦月捧着一份香袋进来了,见我醒了,便将香袋放在一旁,踱步到我面前,望着我说:“郡主您怎么哭了啊?”
我扭头望着桌上那份火红的香袋,缓缓说道:“他可是……快要成亲了?”
锦月先是愣了片刻,而后才缓缓答道:“是。”
我侧过脸去一言未发。
“太子殿下大败熠国,回朝之后皇上特将丞相大人的嫡长女许配给他作为正妃,即日便要完婚了……”
锦月劝慰着我说:“郡主你也别太伤心,太子殿下实属不得已而为之,他的心里是有你的……”
“太子娶丞相的嫡长女,这门婚事谁人不叫好呢!”我转过身来笑说:“我只是永平王府奶娘生下的小婢女罢了,有什么资格伤心呢?”
“郡主……”锦月不可思议地望着我,眼下竟然挂了两行清泪。
我故作轻松地说:“傻锦月,我才想明白我的真实身份,我都不难过,你难过什么啊!”
“郡主……你……你都知道了?”
“其实皇上早就知晓我的身份,也知晓太子的身世,他们之所以闭口不谈,无非就是想借用我的熠国血脉来达到目的……”
未待她反应,我又接着说:“师父、棠溪、包括你,之所以对我那么好,完全就是为了利用我制裁当年害永平王妃消亡的那些人,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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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九日,太子殿下大婚,同日,我被纳为良媛,正式入住太子的闲云宫。
我看着殿里火红的布局,心底不免溢出一丝凄凉。
在未遇到小肆之前,我是那么不可一世、孤傲自负,可是后来呢,我却成了他们的垫脚石与手中剑,他们皆有自己的抱负与心愿,独独我失去了自我……
熠国的血脉也好,永平王府的郡主也罢,这些都不是真正的自我,我只是一介奶娘的孤女,是任人拿捏的模具……
偌大的宫殿里,只有青芽和青禾在一旁守着我,他们是小肆给我安排的新宫女,年纪不大,入宫才没几年,所以心思简单单纯,她们见我无力地躺在床上,只当我心中不悦,便纷纷凑上前安慰着我说:“主子,按照礼仪,太子殿下新婚之夜当在正妻房里度过,今夜怕是不会过来了,您还是别等了……”
是啊,我在等什么?
等他向我道歉?等他向我坦白?还是等他兑现他对我的承诺?
不知是旧疾犯了还是喝了酒的缘故,我只觉心下火烧火燎的,犹如万箭穿心一般,扎的我全身难受,我的眸子闭闭合合,终是没等来那道身影。
还有半个时辰便是新岁了,院子里的一众宫人纷纷进院向我贺岁。
青芽和青禾欢喜地跳到了我身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异口同声地说:“奴婢给主子祝年,愿主子年年如今朝、岁岁常安宁!”
“主子,这可是您在落云宫过的第一个除夕,您要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往后的日子呀,有我们陪着您呢!”
“主子,宫中的老人们都说,这除夕之夜呀,若守得越晚,就意味着这往后呀,便能活得越久!”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