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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护主不力,是该受罚。”
一旁的棠溪久久未发言,这时终于试探地开了口:“小姐,事情尚未查明,皇上竟就在当场处置了那几个御厨,这行事手法未免太过狠辣,难免会伤及人心呐!”
那幽美人在后宫中位份虽不算高,但她如今正值盛宠,有人此时枉顾律法章规对她下毒手,岂不是明晃晃地朝皇上示威!若皇上此时不拿出点威风来,指不定下一个受害的就是他本人呢!
棠溪到底是太过单纯,她虽年长于我,但有些道理却不及我通透,不过想来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我们的立场不同,对同一事物的看法便就有了偏差。
想通了此理后,我自是不欲与她辩驳,只侧着壶身,将壶底剩下的水尽数倒在了土里,正欲将空壶递给棠溪收起来,却听宫外传来一阵整齐有力的脚步声,旋即小染轩的院门被人猛得撞开,一众穿着盔甲的禁卫军踏步走了进来,对向列成了两排,而后,一个穿着红领窄袖的提刀侍卫从中走了出来。
我诧异地扫视着眼前气势汹汹的一众人,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为首的那个人身上,开口道:“秦统领,别来无恙。”
来人正是秦暮昭,我与他许久未曾见过面,没想到再见面竟然是在这种情景下。
只见他手执宫刀,竖在面前冲我抱了抱拳,眼里眸光泛泛,似乎涌动着一股异样的情绪。
他并没有回应我的话,只是眸色暗沉,大手朝后一挥,一众侍卫瞬时围堵了过来。
两个人高马大的侍卫立马冲过来挟持着我,我被压迫得简直喘不过气。
“秦暮昭,你要做什么?!”我放声朝身侧那个魁梧的男人吼到。
只见身侧那人微微启了启唇,用一道浑厚的声音说:“榴心宫幽美人暴毙,郡主您是她见的最后一个人,嫌疑最大,卑职奉皇上之命前来,还请郡主跟卑职走一趟。”
我奋力松了松肩颈,试图挣脱那两个侍卫的束缚,嘴上不悦地反驳道:“秦暮昭,你我同窗数载,我是怎样的人你还不清楚么?”
秦暮昭躲闪着避开了我的目光,瞥向旁处,不动声色地吩咐那两个侍卫说:“带走。”
我冷笑:“呵,原来秦大统领就是这般‘请’人的!”
见此情形,棠溪和醉樱纷纷慌得六神无主,只见棠溪奔赴上前,抱着侍卫的手臂恳求道:“侍卫大哥,我家小姐身子娇弱,您小心些,千万别伤了我家主子!”
我听了这些话,心里瞬时涌起一股暖意,我就知道,无论在何种场合下,棠溪永远是最关心我的那个人。
“让开!”那两个侍卫拽开棠溪,无情地吼道。
棠溪仍不愿松开握着我的手,怎奈那两人力气过大,架着我便往外走。
我边走边回首这小染轩,心想此时一别,下次回来不知是什么时候了,正怅然,却见余光中有道身影闪过,再一定睛,方才醉樱所立之处此时已空无一人。
我木然地望着远去的那道纤细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醉樱是当年我亲自带回宫的,又是我一手教养长大的,在一起相处的时间总要比旁人长久些,所以我对她的脾性再清楚不过了。
可是眼下,我却有些看不透她了……
——
耳畔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背部似乎被什么东西扎得生疼,我的意识猛然清醒,睁开眼睛,只见四周弥漫着一股灰蒙蒙的雾气,我抬手挥散着四周的扬尘,转目望向对面的草垫上,几只灰乎乎的小东西正在那片地盘兴奋地窜来窜去。
我连忙举起手边的杯盏,朝那边丢去,一时间,草屑横飞,雾气氤氲,鼻息间盈满了霉气,我不禁皱了皱眉头。
想要起身,不料一不小心睁开了手臂处的伤口,一道道伤痕触目惊心,残血斑布,耀眼刺目,我的心里不免泛起一股失落之意。
这些天里,他们对我施以刑罚,企图逼供,只是我从来没有做过伤人之事,又怎会违心招供?
我自是不愿如那幽庭主使赵长禧所愿,承认自己就是“杀人凶手”,但纵使我紧咬牙关不肯松口,他始终未曾放弃拷问我,我总觉得他好似是受了谁的指使,只一心难为我,以致于我现在被刑具折磨得遍体鳞伤,全身几乎无一处安好。
我望着手背上的伤痕,心里不免生出一股凄凉之意。
想当初,我是集皇上疼爱于一身的娇贵郡主,谁见了我都要礼让奉承三分,如今我一朝落狱,大家皆避之不及,唯恐受了牵连,就连每日送饭来的小太监都不愿靠近我半分。
我才明白,原来圣宠是这般虚无缥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