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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秋有点缺德地想,他现在看起来比他哥还像个金色大毛栗子。
得知了江潜鳞的用意,江游好像一下子不太敢继续求救,只好六神无主地唤着“大哥”。
他圆睁的双眼里溢满了恐惧,好像还不太甘心就此沉入湖底。
江潜鳞终于纡尊降贵地垂下眼睛,看向自己脚下不断挣扎的亲弟。
“你如此敬重、爱戴大哥,自该愿意……为大哥增进修为进一份力。”他轻声说着,目光无悲无喜。
“愿意!我当然愿意!”江游急忙说道,“但、但不该是这样的……!”
江游惶然地想着,他之前听从江潜鳞的吩咐,做了那些损人利己的事,都是为了让自己大哥吸上这一口灵气。
他愿意,是因为损的是别人,并不是愿意自己给江潜鳞做垫脚石!
“为何不是?”江潜鳞仿佛是真情实感在不解。
就如同数月前在大事史课上,江游也是真实不解为什么他那些愚蠢的同窗们,会觉得魔族被解救上地是一件好事一样。
江潜鳞说:“你天资极佳,却兀自荒废。不若将一身根骨剥给大哥,大哥承你一份情,来日破界飞升,修仙界诵传我名姓时,自也会有你的一方名姓。”
修炼一途上,努力纵然重要,可越上爬,努力所起的作用就最小。
能挤上那条通天之路的人,无一不是需要天资与勤奋并驾齐驱的。
江潜鳞就算把自己卷死,凭他的资质根骨,便也注定了不会成为站在最顶尖的那一小撮人。
因此他早就明白,想要站在那个不胜孤寒的最高处,便只能先换得一鳯份好资质。
恰巧,老天给了他一个资质绝佳的弟弟。
血脉相亲,仿佛一个天生就该被他吞并的素材。
江潜鳞要吃了它,与吃一粒丹药、吞一粒灵石里的灵气没有区别。
战地记者薛羽翻了个白眼:“梦做得够大的,还破界飞升。”
容秋也跟着愤怒:“就是,我老婆都还没飞升,他算个屁!”
“我师父都还没飞升,你老婆算个……什么小饼干!”薛羽在容秋的怒视中改口。
但相比起观众们,江游自己此时却是如坠冰窟,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为刀俎人为鱼肉的时候,江游只觉得弱肉强食、天经地义。
可当他成为刀下之鱼,被他人操控命运的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才忽然懂得了那些弱小口中的有心无力之感。
就算江游阵法学学得稀烂,也能看出自己是被扣在底下那座大阵的阵眼上。
此时此刻,千万石重的灵气神光缠在他身上,无时无刻不将他往下拽去。
求生的本能令江游不断向上游,终于挣扎到阵法附近时,却更像是匍匐在江潜鳞的脚下。
他大哥高不可攀,他就像过去的十几年一样一直仰望着他,生不出一丝反抗的念头。
“我、我……”他嗫嚅。
也许在生死攸关的时刻,人总会有些顿悟。
此时的江游便在想,他的先天感气之体真是好事吗?
就是因为他生而引气,才会从一众兄弟姐妹中脱颖而出、受到父亲的青睐。
他才能凭借着根骨从十三少爷一跃而成江家的二少爷,从小受长辈夸赞,同龄人羡艳。
他想,如果他是个根骨普通的孩子会怎样呢?
他的亲生母亲也许会像其他几个侧室一样还好好活着,而不是因为曾生出过一个天生感气的孩子,而还没出月子就再度怀胎,结果一尸两命。
他也不会被养去江夫人膝下,不会得到父亲的溺爱。
他会像其他兄弟姐妹一样普普通通地长大、被逼着刻苦修炼。
这样的话,也许此时他也会像他们一样筑基了,而不是吃着乱七八糟的补药也勉强只是个练气后期。
而他的大哥……他最爱重、尊敬的大哥,也不会想要他的根骨。
这么多年来,江游以为与其他众多兄弟姐妹相比,自己在大哥眼中是最特殊的一个。
可此时才发现,大哥待自己“不同”,也许只是为了将来有一天,能够换来他身上的根骨……
江游累极了,他已经筋疲力尽。
他脱不出身下浓郁灵气的纠缠,也突不破头顶层叠施加的防御法阵。
弱肉强食天经地义……这是江游以前自己说过的。
过去的刀打着旋向现在的他挥了过来,将要以此结束他的生命。
就这样吧……心底有股无名的火在烧,但他已经挣扎不动了。
天经地义。
他弹动了一下躯体,就像溺水的人吐尽胸肺中最后一口气,然后僵住四肢,被灵流绑缚着向下沉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