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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潜鳞停顿片刻,继续道:“然纵使仙君神通广大,也仅有一人,恐分|身乏术,因此您于元年前后在大陆各处设安察监,司安定天下、察奸察恶之职,杀大奸大恶之辈。”
“‘既见安察使,如见颜君至’。”
颜方毓目光带着些许玩味,再次颔首:“也不错。”
容秋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把一声“啊?”给吞回喉咙里。
他悄悄摸进袖子,开始在灵璧里搜安察监是什么东西。
江潜鳞眼帘低垂,神色恭谦:“晚辈便有疑问。”
“你都说得这么清楚了,竟然还有疑问吗?”颜方毓故作讶异道。
“晚辈想问,安察使并非仙君门徒,未有仙君之威能,是否纵使手刃乃奸恶之徒,头顶亦会生出因果赤线?”
江潜鳞终于抬起头,向来空无一物的眼眸中似燃起一小簇火苗。
他并没有等颜方毓回答,或者说他其实知道那问题的答案,问这个,只是在为下一个问题做铺垫。
“晚辈想问,安察使所配廌刀,是否真能锄奸惩恶——”江潜鳞微微停顿,“却不沾因果?”
说话间,海量信息在容秋脑中铺陈开来。
他想知道的事情已经有了结果。
安察监并不是什么秘密场所,甚至说与颜方毓本人一样都行事十分嚣张,因此也非常出名。
就像江潜鳞刚才说的,颜方毓纵然喜欢当小警|察,全修仙界到处出警,但也只有一个人,必定有他管不到的地方、没来得及管的事。
因此颜方毓在某人的蹿腾——建议下,开办了第一批警|察局——啊不,是安察监。
每一名安察使都代表颜方毓的眼、耳、口,及手中之刀,代他斩他未斩到之恶人。
每一名安察使都由颜方毓亲自卜算挑选,必是十足公正之辈,而且每年颜方毓都会对所有安察使进行审判,以保证麾下无奸恶之辈浑水摸鱼。
然而世界上只有一个颜方毓,天道也只有这一人堪代祂责问世间人。
因此,颜方毓便给每一位安察使都配了廌刀。
解廌,通“獬豸”,乃是能辩是非曲直的上古神兽。
颜方毓以此为名,斩天下该斩之人,从无错斩,是为公正之刀。
寻常人只以为这是颜方毓所设立的某种精神象征,唯有心人会对廌刀的真正用意有所猜测。
夜近浓,有朗月凌空。
大殿之中灯烛煌煌,映照席间的暗流汹涌。
颜方毓沉默片刻,意有所指地开口。
“你问得这样直接,是生怕我不会有所联想啊。”
江潜鳞神色未变,依旧十分平静:“仙君遍晓来去之明细,就算我假借托词、有所隐瞒,最终也难逃仙君一算。”
颜方毓笑了:“因藏不住,便索性藏也不藏了?”
江潜鳞没有回答,像是默认了。
对于他来说,今日要么不来,既然已经站在颜方毓面前,再拐弯抹角就已经没什么意义。
因果道修到极致就是这样,有老天撑腰,大部分人所行之事在天衍宗弟子面前可以说是毫无遮掩。
“你既然有所设想,我再顾左右而言他难免令你有所误会。”颜方毓笑意盈盈,似是十分好脾气地说道,“廌刀杀人,并非不沾因果,相反,正是由它斩却了因果。”
第091章
江潜鳞在因果课教所仅呆了半炷香, 很快便戴月而离。
待人一走,容秋立刻跳上了颜方毓的后背,抱住他的脖子。
颜方毓背兔日渐顺手, 在人腿弯一捞, 饶有兴趣地问:“怎么了?”
“小泥鳅不怀好意。”容秋很不高兴地哼哼。
颜方毓更有兴趣了:“哦?那你觉得他怀着什么意?”
“他想要你的刀!”容秋飞快地说, “嗯……还想要塔灵的分神期秘宝!”
“秘宝我管不着, 但我的刀……”颜方毓笑了一声, 那笑声里才是真带着不怀好意, “他想要就去拿好了。”
“为什么?!”
容秋话语中带着情绪,活像看见自家铲屎的去摸外面的野猫。
颜方毓背着他走进后院。
夜露带着凉丝丝的潮气, 落在地上将青砖石扑得微湿,倒映着天河的晚星,一片朦朦莹莹。
他们踏在青石板上, 便也像踏入星河之中。
颜方毓的声音在晚风中显得十分轻盈。
“说白了,廌刀也没什么特别, 只带着我扇上审判十之一二的威能罢了。它本就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斩业。”他说道, “廌刀出刀必吞业障, 若被斩之人身上业障不丰,便会反吞持刀之人的业障, 若持刀之人业障也不丰, 便会吞他功德。”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