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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小习刀,比劈柴枯燥千万倍的事情,前世他也一直在做,锈迹斑斑的柴刀劈起柴火来很费力,不过对沈弥这种武者来说,确实轻而易举,木屑纷飞间,柴火一个接一个的被劈成干脆的两半。
不苦不饿大师从草屋内叼了根烟回来,点火,深吸一口,吐出烟圈,就这么席地而坐,看着沈弥劈柴。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黄昏落日沉入山后,天色渐黑,只留下一点点昏黄的余晖。
待最后一根柴火被劈完,不苦不饿大师将烟顺手灭掉,道:“刀不错。”
他的声音沙哑,如他的人一样,干枯中透着些许阴冷的味道。
沈弥平静抬头:“嗯。”
倒是一点都不谦虚。
不苦不饿大师冷笑,“可刀术再强,也不过是技。技艺取巧,不值一提。”
沈弥淡声问:“何解?”
“取巧之道,终有尽头,世人说蛮力是拙技,可偏偏天下之至拙,能破天下之至巧。”
不苦不饿大师道:“你可同意?”
沈弥摇头:“巧拙同源,殊途同归,刀法是外身之技,其他又何尝不是。”
“何解?”
“看似修内,实则也是一样。不论拙巧,修到最后,都不过是修心,修道,修境界。”
“好大的口气。”
不苦不饿大师冷笑一声:“我八岁那年,去往门派习武,十岁那年,我就悟了,世上剑术刀术,皆不值一提,我转修源能,自创源经,自悟数年,就已无敌手。”
沈弥看着他,也笑道:“我自幼习刀,世上修得到的刀法,我都学过,我十六岁时,便已找不到师父,而今于刀途一路,寂寞久矣。”
不苦不饿大师说话狂妄,沈弥却比他还狂妄。他说的是上一世的事,以他现在外表的年纪,这番话更像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臆想。可不苦不饿大师却没有笑,听到沈弥的海口,只是说:“你可知,我为何沦落至此?”
沈弥当然是不知道的,他摇摇头。
“因为一个女人。”
不苦不饿大师阴冷道,“既然你说你的刀天下无双,那好,若想学我的源经,你要替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替我杀个人。”
沈弥目光微敛,摇头。
“你不同意?”
“不。”
“为何?刀客杀人,如吃饭喝水,有何不可?”
“我的刀,不为杀人。”
“那是为了什么?”
“什么也不为。”
“……”
不苦不饿大师噎了一下,“沈弥,你在耍我?”
沈弥微怔。魏临渊没有介绍过他,他此前也从未见过源万象,为什么会知道他的名字?
沈弥问:“你认识我?”
不苦不饿大师没有回答,而是说:“你不答应,那请回罢。”
沈弥看着他,过了一会,垂下眸,转头便走。
“沈弥。”
不苦不饿大师叫住他:“你真的不学?你可知道,我的源经有多强?”
沈弥侧过头,道:“修刀即是修我,修我是为了超脱形相,而非为了诱惑而杀人。不纯粹的刀,我学来干嘛?”
“哈哈哈……”
不苦不饿大师突然大笑,似癫似狂,朗声说:“那我倒要看看,你这刀,有多纯粹。”
说罢,他伸出手,一掌朝着沈弥的背后袭去!
空气似有滚滚雷声涌动,这一掌平平无奇,速度也不快,沈弥回身,却感到仿佛黑云压城般的浩大声势猛地迎面而来!
空气卷动,仿佛兀地起了暴风,篱笆墙颤抖不已,地上的散柴也一并被卷动起来。
沈弥眯了眯眼,抓过旁边锈迹斑斑的柴刀。
那滚滚雷声压到面前,少年的头发飞舞,绝尘谷内天地苍茫,落日最后一点余晖中,他出了一刀。
天地间仿佛失了颜色,篱笆墙在气浪中散城稀落的竹条,朝四面八方飞去。
刀止,风息。
沈弥退了一步,手中的锈柴刀微颤,虎口发麻。
不苦不饿大师也退了一步,肩膀处多了一小道血痕,他本就不多的草衣破了一块,露出干枯瘦小的佝偻身体,沈弥看到他的心脏处,竟有一块嵌入了身体的源能核。
难怪没有机甲,沈弥刚才居然感受到了源能的威能,不苦不饿大师,竟把源能核植入了身体?
沈弥的脸色微白,正如不苦不饿大师所说,拙力可破巧,那一掌并不高深,直白至极,但却分明恐怖,沈弥出刀的瞬间,有种自己面对的并非人类,而是一只饿虎的感觉,掌风中隐隐卷动的源能,比聂溪当日的超频更让人心惊。
不苦不饿大师咧开嘴,血丝布满牙齿,他看着沈弥,大笑道:“哈哈哈……江炼,你果然没有骗我,这个沈弥,比你要强多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