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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手边的宋行知已经睡着了,钟煦呈屈指蹭了蹭庭钺的短短的发茬,“动作放轻点腾个空位给我。”
庭钺轻眨了下眼睛,听明白后慢慢往后退,空出了怀里的位置。
钟煦呈扶着宋行知的后背将他往前抱,然后支起身翻过去。
膝盖刚刚挨到柔软的床垫,就被庭钺敞开的双手抱了个满怀。
熟悉而滚烫的胸膛传来有力急促的心跳声,钟煦呈堪堪稳住身体,庭钺就把头埋在他颈间,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哑着嗓子喊了声:“师兄......”
钟煦呈用一只手圈着他的后背,躺好之后轻轻拍了拍,“我在。”
庭钺的心跳声依旧很明显,仿佛在传达着他的不满和抱怨,“我不喜欢你对别人那么好。”
“宋行知不是别人,”
钟煦呈顿了顿,在客观理由和主观理由之间选择了最贴切的说法,“他是过去的你。”
庭钺动作微僵,仰起头看他。
钟煦呈用指腹蹭了蹭他的额头,“我一直以为,你的苦难到你阿姨把你接走就结束了,可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
他从来没有跟庭钺说起过这些。
一是因为他当年完全没有想过未来他们还会有这么深的纠葛。
二是怕这些话说出来,会让庭钺觉得他在可怜他。
可什么都不说,又会让庭钺患得患失。
“如果我当时知道以后会喜欢你,我会努力留在你身边,陪着你长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钟煦呈捻了捻庭钺的耳骨,话语里透着微不可察的惋惜,“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能让你相信我对你是喜欢,不是同情。”
庭钺明亮的黑眸在黑暗里微微动了动,顿了下,交叉扣在钟煦呈后腰的双手猛地收紧,“我......”
他声音微哽,只说了个“我”字便彻底沉默了。
钟煦呈无声地等他消化情绪,手心搭在庭钺的双眼上,感觉那两片微微发烫的眼皮在颤抖。
卧室里一时只剩宋行知绵长的呼吸声,以及窗外传来的细微风声。
半晌,庭钺收紧指骨,扣着钟煦呈的肩膀吻了上去。
他的动作放得很轻,却比以往任何一次吻得都要深入和热烈。
钟煦呈纵容地分开齿关,手扶着庭钺的后脑勺填满两人之间的空隙,同时注意不要吵醒宋行知。
这个吻不带任何旖旎色彩,更像是庭钺寻求安全感和表达爱意的方式。
两人于黑暗中交换体温和感受,直到月影爬上桌角。
庭钺湿润的唇往下,贴在了钟煦呈颈侧的脉搏上。
这里可以听到钟煦呈的心跳声,也是他非常想打上标记的地方。
曾经他被关在疗养院,看到很多钟煦呈跟其他人在一起的照片,他就恨不得将钟煦呈抓过来,在他会露在外面的脖颈上刻下他的名字。
这样其他人看见了,就会知道他的存在。
哪怕不能阻止钟煦呈跟其他人在一起,也能让对方膈应。
他的喜欢向来自私和阴暗,所以从未想过钟煦呈的爱意会降临到他身上。
总觉得那是骗来的。
他希望钟煦呈能喜欢真正的他,可又怕钟煦呈知道了会离开。
结果发展成今天的局面,什么都没瞒住,什么都弄得一团糟。
方而安说是因为他病了,无法支配情绪,治好了就会好的。
可痊愈的机会太渺茫,他无时无刻不在害怕钟煦呈不会等他变成一个正常人就跟别人好了。
“想咬就咬吧。”
仿佛是看出了他的意图,钟煦呈忽然很轻地说了声。
庭钺喉结微微滑动,几乎在这样纵容的应允下就要张开嘴。
可最后他只是很轻地吻了吻那片冷白的皮肤,很珍惜地抱住了钟煦呈的肩膀,“我能控制住自己的。”
他像收起锐利牙齿的猛兽一样蹭了蹭钟煦呈的脸颊,无比愧疚地保证:“我不会再伤害你了......”
把钟煦呈关起来是他做过最后悔的事情,如果可以重来,他一定不会这么做。
“还疼不疼?”
庭钺摸了摸钟煦呈的手腕,那些被手铐弄出的淤青早就好了,可根植在他心里的内疚却日渐沉重,“我那时候这么对你,你是不是恨死我了?”
困意缓缓来袭,钟煦呈垂了垂眼皮,很轻地“嗯”了一声,实话实说道:“有一点。”
“你说你找人勾搭晁凌山,挤走贺聿,威胁黎近,有过一刹那,我觉得很可怕,也很寒心。”
庭钺指节逐渐变得僵硬,滚烫的皮肤在钟煦呈如此直白的叙述下生出了一种冰冷的恐惧。
他极其缓慢地抬起头,企图在黑暗里看清楚钟煦呈说这些话时的表情。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