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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的,”他揉了一把宋行知的脑袋,安慰他:“你那么可爱,你哥哥一定很喜欢你。”
宋行知并不相信,更加丧气地咬了咬唇,问他:“医生哥哥,我是男孩子吗?”
因为留着长发五官没长开的缘故,宋行知看上去白白软软又秀气,像个装扮得漂亮的娃娃,哪怕穿着小男生的衣服,也还是很容易让人错认成女孩子。
但钟煦呈已经知道了他是男孩,这种性别上的混淆在他心里完全不存在。
“你是男孩。”
他抓了一下宋行知乌黑细软的长发,犹豫了下,反问道:“你为什么觉得自己不是男孩?”
宋行知情绪低落,搓着衣服小声开口:“我的同学说,只有女孩子才会留长头发穿裙子,男孩子不会这样。”
“他们笑话我不男不女,是小怪物。”
小孩子明辨是非的能力有限,只能依靠单一的规则去判断常态化的对错。
有时候说话办事不假思索,无意中伤害了他人也不自知。
宋行知太小,还处于认知尚未成熟的状态,钟煦呈不想过早地给他灌输成年人的观念,从而失去自我探索的乐趣,于是蹲下来和他对视,问他:“那你是怎么想的?你也觉得自己是小怪物吗?”
宋行知的眼圈有些红,扁了扁嘴,揪着外套上的拉链,忿忿不平地小声说:“我才不是。”
钟煦呈赞许地摸了摸他的脑袋,“那他们除了笑话你,还有做什么吗?”
“有的,”宋行知低着头看脚尖,“他们有时候会在我的本子上乱涂乱画,揪我的头发打我,还会掀我的裙子。”
这已经不是年纪小不懂事能搪塞过去的行为了。
钟煦呈没养过孩子,身边也没有亲戚朋友的孩子跟宋行知同龄,不知道这么小的孩子也能释放出那么大的恶意。
他忍不住蹙起了眉心,“你父母知道吗?有没有和他们说过?”
“说过了,”
宋行知抬腿踢了一下凳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塌下肩膀撇了撇嘴,“我还和我妈妈说过我不想留长头发,也不想穿裙子,我想踢球,想跑步,可她只会骂我,不许我再提。”
“那你爸爸呢?”
钟煦呈的面容因为愠怒微微紧绷,还没等他问出实际的内容,宋行知的脸忽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一片。
扬起的长睫颤抖翻飞,仿佛鸟类受伤的纤细长尾,透出苍白又极致的恐惧。
商场二楼到三楼的扶梯上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五官周正两鬓泛白,年纪约莫四五十岁。
左边眉下到左眼靠近眼角下眼睑的地方有道颜色很深的细长疤痕,愈合了留下截断的痕迹,让他那张充满书卷气的面容看上去有些狰狞和狠戾。
男人朝他们所在的方向走来,目光短暂地划过抖如糠筛的宋行知,客气而疏离地向钟煦呈伸出一只右手,“您好,我是宋行知的父亲。”
他语气温和地表明来意:“非常感谢你照顾了我儿子一整天,我刚好路过,听我太太说他在这里,顺便把他接回家。”
钟煦呈的视线在他眼角的疤痕上停留了片刻,发现对方也在打量他。
目光深深如有实质,仿佛一把剥皮拆骨的利刃,无端让人感觉不适。
“宋先生看上去有些眼熟。”
钟煦呈不露痕迹地掩去情绪,手掌搭在宋行知单薄的脊背上,安抚般轻拍了两下,状似随意地寒暄:“不知道是做什么工作的?”
“律师。”
宋博年表情淡淡,从口袋拿出一个黑色的磁扣名片夹,抽了一张递过去,“我的律所就在附近。”
念知律师事务所,主任/律师,宋博年。
钟煦呈不紧不慢地扫了一眼,接过浅浅一笑:“恕我冒犯,我想先打个电话给孩子的妈妈确认一下。”
宋博年无所谓地勾了下唇,“请便。”
钟煦呈翻出苏蔷的联系方式,拨通之后转身往前走了两步。
见他突然走开,宋行知吓得瞪大了眼,连忙追上来抓着他的衣摆,把脸埋在他腿侧。
钟煦呈抬手兜着他的后脑勺,仿佛没发现身后投射过来的冷厉目光般表情温和地揉了揉,对着话筒开口:“您好宋太太,我是钟医生,请问你先生叫什么名字?”
那头的苏蔷懵了一下,语带迟疑地回答:“我先生叫宋博年。”
钟煦呈又问:“年纪大概多大?脸上有什么特征?”
“他......今年四十七岁,头发有点白,脸上......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特征。”
反应钟煦呈为什么问得这么细,苏蔷忙道:“是我叫他去接知知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