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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凌山指着毕业照里一个角落的位置,递到钟煦呈面前跟他说:“你发现了吗?这里有个小孩。”
那张毕业照到钟煦呈手后就被收进了文件袋,别说发现小孩,他连自己的脸都没认真看过。
忍着怒意垂下目光,钟煦呈仔细地看向了晁凌山指的地方。
照片是在操场拍的,那天阳光很大,晒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因为是课间,背景里还有走动的学生,观众席上也坐着人。
但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有个一米二三高度的人影格外突兀。
那是个看上去八九岁大的孩子。
穿着短袖衬衫和五分裤,脚踩一双白色的板鞋,一头乌黑的头发垂在腰侧,脸被阳光笼罩得很模糊,模样瞧着像个女孩子。
“我把照片扫描进电脑放大了这个小孩,用软件修复了他的脸,然后就发现,他跟你的男朋友长得很像。”
晁凌山说着拿出手机,点开相册把里头的一张照片放大。
巴掌大的小脸,五官精致,脸蛋还有点婴儿肥,配着一头漆黑的长发,确实有几分庭钺的影子。
钟煦呈脸上情绪未变,只是细密的睫毛在看清这个孩子手里拿的一颗网球时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他忽然记起来,他以前好像送过一颗写了他名字的网球给一个孩子。
那年他才十四岁,站在爷爷家外头的马路边,等朋友过来一起去球场训练。
留着一头乌黑长发的小孩被一个打扮贵气的年轻女人牵着从爷爷家隔壁的房子走出来,要往路边停着的一辆出租车去。
看见他,小孩忽然甩开女人的手,跑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衣角。
“知知——”女人吓了一跳,追在后边喊着也过来了。
那时候日头正盛,炙热的阳光落在小孩黑白分明的瞳孔里,使得那双空洞又漂亮的眼眸看上去格外金亮。
抓着自己衣角的那只手很小,小臂上满是淤青和鞭痕,如果把袖子捋上去,还能看得见用烟头烫出的旧伤。
钟煦呈放下拍子蹲下来,爱怜地摸了摸这个他照顾了半个多月的小孩,安抚道:“不用害怕,你阿姨是好人,跟着她离开这里,以后就不会再有人打你了。”
小孩咬着唇,眼眶湿润地看着他,五根细细且白得没有血色的手指将他身上的衬衣攥得几乎变形。
没一会儿,滚烫的眼泪就顺着嫩白的小脸淌下来,打湿了睫毛和下颌。
钟煦呈见孩子哭得厉害,就把跟球拍装在一块儿的网球递过去,笑着说:“这颗球送你。”
“以后你害怕了,就抱着它,或者用这颗球去扔会伤害你的人,这样就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这时司机从驾驶座上探头出来,催促道:“还走吗?等会儿赶不上飞机我不负责啊!”
女人闻言连忙把孩子抱起来,朝钟煦呈鞠躬说了声谢谢,然后急匆匆地去赶车。
钟煦呈站在原地,望着那个趴在女人肩头一直看他的孩子走远,用力地抬起右手挥了挥,“再见。”
......
“小呈,”见钟煦呈沉默着没反应,晁凌山有些着急,忍不住说:“你那个男朋友真的很有问题,他......”
即将要冒出嗓子眼的话被钟煦呈手上震动的手机打断了。
钟煦呈给Disen的备注是李,后面括号英文名字Disen,两人只有在刚加上微信那会儿聊过天。
Disen告诉他,那天庭钺压轴唱的那首歌是他自己写的,据说灵感来源是他很喜欢的那个男人。
钟煦呈没什么兴趣,或者说不太想从别人口中知道庭钺过去的感情经历。
他比较希望庭钺自己告诉他,所以没怎么深入地跟Disen多聊。
大概是觉得他嘴巴太紧撬不出什么,Disen只在开始那两天比较热情,后面一直没再找过他。
钟煦呈顿了两秒,才接听了这通语音电话。
“钟哥!”
Disen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着急和慌乱,气还没喘匀就扯着嗓子喊:“你快来市医院!钺哥出事了!”
其实也不算庭钺出事,出事的是酒吧的一个女服务生。
她是附近大学大三的学生,利用晚上的时间过来兼职赚生活费。
因为要赶门禁回宿舍,她一般下了班都直接抄酒吧后巷那条小路回学校。
一直以来都没事,但今天她刚走出十几米,就感觉身后有人跟着她。
出于女人的第六感,她当下就跑了,边跑边大喊救命。
庭钺当时正在后巷跟人谈事情,听见她的呼救立刻冲上去。
歹徒当时已经抓住了那个女生要把她往路口拖,幸好庭钺上前踹了一脚歹徒的后脑勺把她给拉回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