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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柏闻点到为止,随意且慵懒转了转手中画笔,兀自思量。
临阵逃脱的行为,要怎么才能加以改进呢?
或者说是脱敏?
不过,乔言脸皮薄,倒是便宜了他,便于他这个观察员记录“数据”。
梁柏闻此刻就像是回到学生时代,从查找文献资料开始,秉持着严谨的科研态度,步步加深试探。
实践得真知,乔言就是他的实验目标。
职场混迹多年的老油条自然懂得实施A方案时也要增加B方案,但他扪心自问,自己能有多少试错成本?
梁柏闻视线粘黏在实验对象身上,半晌转移目光至自己面前的陶瓷杯上。
确实和绵羊没太大关系。
不止是他,这一边的乔言也胡乱想了一堆,思绪从南极飞跃至北极,神昏意乱。
室内不算安静,甚至可以说有些嘈杂,除了机器运作的声音外,偶有小情侣低声咬耳朵,嬉笑欢快。
在货架上取了另一小盘颜料盒,乔言正慢吞吞地平复心情准备过去时,一通来自十多公里外的电话惊扰了当下的安宁。
本就乱糟糟的心绪再一次被注入一剂兴奋剂。
接完电话,乔言立刻走回工作台,神色慌张:“那个,梁总不好意思,我家里突然有点事情,可能要先回去了。”
梁柏闻从他的眼神中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没过问到底发生了何事,沉声道:“好,现在就回去吗?”
乔言颔首:“对。”
“好。”
“两位已经完成了吗?”两人站在收银台前,陶艺师小姐姐给二人一张纪念票根,又说:“烧制需要一个月,你们看到时候是自提还是寄送呢?”
“寄送吧。”梁柏闻拧了下眉峰,不假思索地留下一个地址。
陶艺师小姐姐:“好的,到时候会有短信推送,请您注意查收。”
结完账走出商城,天色渐暗,两人来不及吃晚饭便往酒店方向赶。
乔言边看车票边蹙眉。
梁柏闻尽职尽责地替人看着来往车辆,偏过头却见他一脸愁闷,于是他问:“怎么了?”
“太急了,没回去的票。”
“不过没关系的,我可以打车。”乔言低头看了眼软件上显示的金额,强颜欢笑。
想过跨省贵,但没想过这么贵。
梁柏闻了然,沉默片刻,他轻描淡写道:“可以不用打车,我开车。”
乔言迷糊,问:“车?”
“我开了车来的。”梁柏闻把话说完整。
仔细品,这完完全全是一次提升好感的机会。
乔言缓慢地在脑袋里升起一个问号。
试问,谁家领导,出差会选择自己开车?
是飞机没有头等舱还是高铁没有商务座了?
这合适吗?
“高铁最早是今晚十点的站票,明天最早是六点,”梁柏闻早就查过票,眼下仿若胜券在握:“走吗?”
乔言抿了抿唇,自暴自弃地说:“走。”
梁柏闻浅笑,将时间安排妥当:“嗯,现在回去收拾行李,半个小时可以吗?我在楼下等。”
乔言对他的安排毫无意异议:“好。”
乔言的时间观念一向强,半个小时不多一分不少一秒,他提着姓李刚出电梯就看见停在酒店门口的一辆哑黑色车辆。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搭便车,但却是在得知二人身份后,第一次以职员的身份一同出行。
感觉很微妙。
将行李稳妥搁进后备箱,六点整,他们准时出发。
梁老板亲自开车,乔言老老实实坐上副驾。
两个半小时将近三个小时的路程,却令他生出堪比度过一个世纪那般漫长的感觉。
因为昨天那些乱七八糟的杂念,心悸了半宿,根本没睡好。
他现在已然困成狗,却又不敢睡。
他能感觉到梁柏闻也很疲惫。
车内流淌着悠扬轻快的音符,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主要是保证主驾驶上的人抖擞精神。
疲劳驾驶很危险!
但他……
不知道该聊什么啊!
梁柏闻目视前方,注意到身侧人如坐针毡,心事重重地盯着手机,于是率先开启话匣:“家里还好吗?严不严重?”
忽然被cue,乔言支吾两下:“呃……”
乔言忽地不知道该怎么叙述。
他说的家里有事,实际上就是方嘉禾有事。
他的家庭结构很简单,且因为不是A城人,所以目前只有他一人在外,方嘉禾从小和他一起长大,虽然他是A城本地人,不过自成年开始就开启了独居生活。
方嘉禾家庭富裕,吃穿用度一直不曾节约过,从乔言认识他的那天开始就一直是那幅开朗乐观,对人对事都持一个随意而安的态度。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