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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照顾这个男孩儿有半年了,她并不知道他叫什么,像是一个隐晦的秘密,只有盛先生知晓。
这个男孩儿像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有着很好的教养,平日里与她讲话都用敬语,举手投足也有股贵族仪态,像是从小被养得矜持,很可爱很乖巧,穿裙子时也从来不□□坐,两条雪白修长的腿总温温柔柔地并起来,连腿|间|缝隙都有一股引人窥探、却又纯洁至极的腼腆。
这个男孩儿从来不会让人产生畏惧或是惊|悚的不适,像是被神明庇佑的降临人间的最无邪最可怜的天使似的。
可保姆捂住还陷入惊恐的心口,她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上楼前神神叨叨看了一眼那个黑山羊的头颅,觉得还是这个头长得太吓人。
她寻思等盛先生回来了,要不跟盛先生说说,把这个摆件丢了吧,别说她都吓一跳,那个男孩儿胆子那么小,要是哪天跟她今天一样被这么一吓,怕后果不堪设想。
她不知道她心有余悸地碎碎念上楼去做饭时,观泠停止了玩玻璃上的雪水这种幼稚的行为,他以一种优雅的姿态坐在沙发上,雪白的足底沿着地毯的纹路往下踩了踩,像是把地毯当成了男人的躯体,他踩了一会,足尖踮起,慢慢往下蹭动着的同时他眯了眯眼,舌尖伸出来,慢慢把手上的雪水舔掉了。
“上帝啊。”观泠喃喃道。
而后,观泠背脊挺直,双足踮起,微微垂下脖子,细细的下巴与脖颈往下温柔衔接起了胸腹的弧度,勾勒出熟|妇的、令人面红耳赤的韵味曲线,他双手合十,小巧立体的脸在暖炉的火光里显得愈发细腻,如一个制作精美的来自西方的,神秘又圣洁的玩偶。
这个玩偶此时正对着黑山羊的头颅,依旧垂着脖子,眼珠却柔柔的、又像是不忍亵渎似的往上抬起,对着那颗保姆觉得会把他吓坏的黑山羊的头颅非常甜地笑了笑。
“上帝啊。”
“你会保佑我的,对吗?”观泠软软地像在祈祷什么。
“你最爱我了。”
“我要他比你,还要爱我才行。”
观泠说完后将双手放下,不知道为什么,像是被熏热了,掌心生了薄薄一层潮湿的汗,指缝都生了红,连着指尖像是沾了浅淡的血,他像是得到了神明的赐福,于是愉悦地闭上眼,整个小小的躯体陷在沙发里,一边摸着肚子,一边轻晃右脚,哼起了年幼时妈妈教给他的儿歌,是很古老的西方语言,他依稀记得这首歌的大致意思是:
“兔子啊,兔子啊,你为什么在森林里哭呢?”
“我带你回家吧。”
“我的家里有甜蜜的糖果,有可爱的猫咪,它的眼睛和你一样,是美丽的蓝色啊,你们一定可以做好朋友的。”
“兔子啊,兔子啊,为什么我的猫咪不见了呢?”
“兔子啊,兔子啊,你吃的糖果为什么是蓝色的呢?”
“兔子啊,兔子啊,你下一颗,想吃什么颜色的糖果呢?”
“兔子啊,兔子啊,你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兔子啊。”
“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也可以把我的糖果送给你。”
观泠唱完后过了很久很久,像是睡着了似的都没有继续讲话,最□□院里的雪小了下去,在风声阵阵如刀刃摩挲的阴冷声里,他指尖轻点自己的肚子,像隔着白软的肚子点了点小宝宝的鼻尖。
“宝宝。”他温柔笑着,用中文说道:“你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小兔子了。”
你的父亲一定会非常喜欢你的。
他这样想着,像是有些困了,他抚摸了一下有些红热的眼皮,把困意蹭掉后,慢慢偏头,继续看着窗外雪色。
像还在等盛焚意回家。
他坐在沙发上时间久了,腰有些疼,就微微侧身,倚靠着落地窗的玻璃面,玻璃上的水方才保姆擦掉了,小臂直接贴上去也不会沾湿,反而轻微的冷意令他久待室内攀升的闷热散了散,潮红的脸颊都缓缓褪了色,变得雪白无瑕。
这时落地窗外传来了吵闹声,像是一群人聚在别墅外,在敲门,在呼喊。
这扇窗户当初设计的就是不隔音材质,因为观泠很喜欢听山里的声响,鸟叫、蝉鸣、雨声、雪响。
“有人吗?有人吗?”风雪里,观泠依稀听见了人的声音,像是女孩子的,很哑,很轻,像是幻觉似的,“我们迷路了——问问……可以……可以——”
雪越来越大,那些人的声音彻底被掩埋,观泠听不清。
下一瞬,他的耳畔听见了别墅外那些人里,像是有个年轻男人在旁人的阻止声里翻墙而过、靴子利落踩地朝这边跑来的声音。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