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工作人员带着俞昂回到了恋爱小屋,郑勋在客厅里转来转去,手里握着手机,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他一见到俞昂,即刻转身快步走来,嗓音里带着无助,“哥……”
房间里的灯只来得及打开一个落地灯,拉出两人的影子。
俞昂在灯下的软垫上坐下,暖黄的光线落在他的侧脸,却依旧散着寡淡的气息,好似什么都惊不起他的丝毫波澜。
如此刻,郑勋慌乱不堪的坐下又站起,紧接着又重新坐下,手脚也不怎么安分的乱动着。
身旁的人再着急,也无法捍卫俞昂的冷静。
少时,俞昂低声开口道:“什么事?”
郑勋眉头皱得几乎能夹死一只蚊子,数次抬眼去看俞昂的脸色,然后才小心翼翼地说道:“疗养院那边打过电话来,八个。”
短短二十几分钟,无比规律的在挂断后消停整整三分钟,一分不多一秒不少,又重新响起来。
俞昂曾嘱咐过他,疗养院来的电话不要随便接。但郑勋今天没忍住,在迫切的响了第五次之后,还是按下了通话键。
谁知电话一接通,与那吵闹的电话铃声相反的是那漫长的沉默。郑勋尝试着说了一个“喂”字,话音刚落,电话就被挂断。
对方明知拿手机的不是本人,依旧锲而不舍,郑勋也不敢再接了,只好在直播中途叫来了俞昂。
“疗养院”这个地方,郑勋只听周姐提过两次,每回都是一言半字,表达的都是这个地方对俞昂来说很重要。
郑勋不敢轻视,也没见过这样打电话的阵仗,感到非常不安。
俞昂听他说完具体情况,只是淡淡的低眸,伸出手道:“没事,手机。”
郑勋把手机递过,途中,熟悉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屏幕上是一个没有备注的电话号码,他被吓得手一颤。
等到俞昂接起电话,郑勋识时务地离开恋爱小屋,轻手轻脚的关上门。
房间只剩下俞昂一人。
俞昂喉咙发紧,“喂,妈妈。”
听筒里轻吐出一口气,女人虚弱纤细的嗓音含着温柔,“牙牙,你现在在哪里?怎么没接妈妈的电话呢?”
“我在录节目。”在半昏半暗的光线中,俞昂的瞳孔情绪粼粼,“这个时间,您该睡了。”
女人叹了口气,尾音微颤,“我怎么睡得着?要不是照顾我的姑娘说你和他上了恋综,你是不是都不打算主动告诉妈妈?”
预料中的话题出现,俞昂逐渐失力,安抚道:“只是上综艺。”
“只是上综艺?他是素人,怎么偏偏和你上了同一档恋综呢?他是不是还想做什么谁又知道呢?五年了,牙牙你告诉妈妈,你该是早就不喜欢他了对吗?”
女人的嗓音柔细,不带任何责备的语句,在静谧的空间中如玫瑰枝骨上的刺,声声挤入俞昂的耳朵,渗出一种名为忤逆不孝的血珠。
俞昂感觉到麻木,沉默着没有开口。
“邓女士,您该把手机还给我睡觉了。”听筒中穿进另一个年轻些的女声,小心翼翼的劝导。
“儿子啊,我不允许你走我的老路。”女人加快语速,期间轻咳几声,“结婚一定要找个正常人,你好不容易逃脱掉离了婚,就不能再重蹈覆辙,你明白了吗?”
“妈妈当初太轻信你那早死的父亲,被折磨成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不能……”
女人的话还没说完,窸窸窣窣的响动,衣服的摩擦声把她的尾音掩盖,替换成了年轻护士礼貌的嗓音,“抱歉俞先生,您的母亲刚服完药,趁我不注意拿走了手机,没有打扰到您吧?”
“没有。”俞昂轻声,“她最近有好些吗?”
对方答道:“按时吃药,定时散步,身体指标很正常,最近的心情也好了很多,您不用担心。”
“好的,谢谢。”
俞昂道:“这周末我会去看望她。”
电话挂断后。
俞昂缓缓呼出一口浊气,脑中还盘旋着母亲所说的话。
耳边是心跳震动后发出的翁鸣声,缺氧带来间或的大脑空白,让他的全身仿若只剩下没有生气的皮囊,漫不经心地地游荡在这狭小孤独的空间中。
躁郁,闷顿的感觉致使他的四肢细微的颤栗着,他极力压制着,静寂的空气中传来微喘。
俞昂捂住双眼,想要制止眼前出现的各种画面——赛车在道上疾驰,弯道上轮胎的火花滋滋飞射,高挑瘦弱的中年男人坐在驾驶室,眼睛猩红,奋力朝着刺激的快感赴死,全然忘记了自己在家里等待的妻儿。
然而闭上眼,耳边又响起男人怒吼的咒骂,无数药瓶散落一地,他推搡母亲的肩,一遍遍地诋毁俞昂。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