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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每一步皆在博罗国计划之内!”沈玘双眸圆瞠,厉声开口。
宋离眸光忽闪,黯然不语。
他两人一人趾高气扬,一人沉稳内敛,表面看来沈玘为主,实际却是沈泽为核心。
若只有沈玘前来,他几人此行定是为挟她为质,可沈泽……
她掀起眼帘,眸光在他两人脸上兜转数回,淡淡道:“小侯爷,进门之时,你为何唤我身后之人为慕云?”
见她悄声拦住明桉,沈泽蓦然扬起唇角,清亮的眸中似有狡黠一闪即逝。
沈玘还没能厘清沈泽与博罗相关事,闻言脱口而出道:“是沈泽告知。”
宋离将将握住明桉冷若冰霜的指尖,闻言倏地一怔。
四目交汇,沈泽眼里的笑意更甚。他不急不缓踱至两人身前,一边作揖,一边道:“姑娘希世之才,折之可惜。姑娘可愿随我回博罗,要名要利皆如姑娘所愿。慕云姑娘,”他眸光忽闪,淡淡道,“也能得偿所愿。”
宋离不及应声,明桉陡然抬眸,她映着雪色的眸间隐隐似有暗流涌动,唇色已如庭中积雪无异。
宋离紧握住她不自禁颤抖的十指,眉头愈发紧蹙。
“沈公子谬赞。博罗国有先生经纬之才,哪还有民女用武之地?”她拉住明桉手腕,一边拢进掌中,一边道,“慕云姑娘,也不劳先生惦记。”
沈泽的眸中掠过一阵奇异神采,他扬起嘴角,朗声道:“姑娘惊才绝艳,当真不知沈府何以知晓杜洛彤与姑娘之龃龉?何以知晓姑娘与二殿下过从甚密?”他微微一顿,待宋离听清簌簌落雪声,又道,“当真不知我二人为何今夜前来?这宅子周围又为何别无旁人?”
宋离一怔,听懂他话中意,她的眼里倏忽绽出笑意,而后轻拍了拍明桉的手,抬头朝沈泽道:“先生之才,无论在大辰还是博罗,建功立业都非难事,何必使那些见不得人的下作手段,平白污了声名。”
高手过招,攻心为上。
沈泽言下之意,是明桉背叛萧西,告知他回春堂中事,告知他神女与二殿下交情匪浅,甚至支开旁人,只为便宜他两人上门拿人……
明桉落了什么把柄在他手中,被空口白牙污蔑也不吭一声?
方才掠过明桉脉门时她还只是怀疑,沈泽话说出口,她的猜想得以证实。
初入京城那日,只明桦一人守在宋宅。彼时他曾告知,明桉救回一重伤之人,衣不解带照料许久。那几月里,素来低调的沈侯幕僚亦未在人前露过面。
天乐出事那日,常据芳菲阁的明桉并未守在院中。
地动之时,小五曾提起三姐身子不适,白日里嗜睡难醒……
她只怕明桉依旧介怀青州时发生之事,没能多问几句。若她也常来常往芳菲阁,何至于到今日才发觉明桉有了身孕?
再看沈泽身条修硕,眉目俊朗,明桉时时处处皆显反常,孩子的父亲已不言自明。
“姑娘此话何意?”沈泽的视线轻掠过她身后,眸光倏地一黯。
看清他眸中轻寒,宋离的心上倏忽泛过一阵涩楚。
若在青州时没让明桉先行离去,她便不会提前回京,便不会阴差阳错救下沈泽……
她轻呼出一口气,举目望向西南方向的同时,淡淡道:“公子不知,清安君的十万博罗军,怕是过不了洛西关。”
“姑娘此话何意?”沈泽眸光骤沉,厉声道,“你怎知博罗军会从洛西关入?”
宋离瞟他一眼,眼里尽是理所当然:“莫非博罗人胆敢过凉州?十五载而已,博罗军已忘却定远军之威?”
见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宋离松开明桉,不紧不慢道:“沈公子,非君之物,莫要觊觎为好。”
话音未落,劲风划破积雪,破空声倏忽响起。
纷纷落雪里,碧色罗衣化身离弦之箭,破开雪幕,直奔廊下。
“小心!”
宋离没能看清沈泽身形,明桉的声音骤然响起。
她没来得及转身,一股大力从旁袭来。倒地的瞬间,碧色残影掠过发梢,拂经她身侧,残雪飞扬而起,又骤然席卷至飞身而至的明桉胸前。
“噗——”
明桉如同折翼之蝶,翩落后撤的同时,口中殷红似长虹划破夜空,又悉数沁入皑皑白雪。
她凤眸圆睁,近在咫尺的距离,足够她看清沈泽脸上一闪即逝的惊慌失措。她一动不动盯着倏然远去之人,皦如秋月的眸间忽而漾出潋滟笑意。
她闭上双眼,任掌力侵肌入骨,任身体脱离掌控,任体内气血翻涌,直至横栏 折断,身下白雪飞溅四起。
“明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