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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出什么没有?”
“这,”齐浩然下意识抬起头。
“但说无妨。”
“是!”齐浩然低下头,沉声道,“两人称,窑里的瓷盏瓢盆皆是供给宫里的贵人。”
裴悠瑾浑身一颤,额边汗水倏忽颤落,大理石地面顿然氤氲成一片。
“裴卿,”丰庆挥挥手示意齐浩然退下,徐徐道,“京中共有几处瓷窑专供宫廷之用?”
“陛、陛下,”裴悠瑾哆哆嗦嗦开口,“臣并不知晓棋山之窑。”
“哦?既如此,”丰庆不紧不慢偏过头,“慈觉?”
“奴才在。”
“让安华进来。”
“是。”慈觉扬起拂尘,上前一步,尖声道,“戢羽卫安华觐见——”
八风不动的沈侯倏忽变了神色。
朝臣久闻“潜鳞”之声名,无人知晓“戢羽”之所在。
丰庆何时有了新的影卫?隐知秋和莫闻……如此说来,宫中已许久未见隐知秋。
秋光掠影的大门口蓦地一暗,众人不及抬头,来人已掠过门廊,翩翩落定在堂下。
“陛下!”
沈侯抬眸望去,堂下之人左不过十七八岁,锦衣修身,眸光清亮,步法轻盈似蜻蜓点水,一看便是练家好手。
“安华,”丰庆似乎不以为意,摆摆手道,“可有发现?”
“回陛下的话,”安华倾身抱拳,朗声道,“臣奉旨前往裴府……”
伏跪堂下之人又是一颤。
前往裴府?若今日之前,陛下并不知晓私窑所在,何以地动伊始便着人前往裴府?是早有疑心,还是早知他所行之事?
堂上的丰庆恍若未闻,只朝安华道:“裴府如何?”
“裴府中人似早有防备,臣叩门时府里已经人去楼空。臣等兵分四路,追出城门十里才将人拦下来。”
“哦?”丰庆敛目看向堂下,“裴卿,既不知棋山事,如此匆忙又是为何?”
第七十九章
宗文殿内秋光漫漫,杳然无声。
“陛下,”安华恍若未闻堂下惶惶,一边掏出袖中之物,一边道,“臣在裴公子身上搜到几本账册,陛下请过目!”
裴悠瑾忽地直起身,目眦欲裂紧盯着安华手上之物,双唇时翕时张,似忽而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丰庆置若罔闻,垂眸朝身侧道:“慈觉?”
“是。”
慈觉下阶接过账本的同时,又听安华道:“陛下,若账本记录为实,裴府之私窑当不止棋山这一处。账本中记载,京郊两处,荆州两处,颍州还有一处,每年每处皆需向裴府‘纳贡’千两白银……”
“岂有此理!”丰庆接过账册,翻了没几页,脸色骤然暗沉,摔出账册的同时,怒喝道,“黎钧何在?”
大理寺少卿黎钧躬身出列,恭敬道:“陛下!”
“黎少卿,”丰庆摆摆手示意慈觉将账册送给他,吩咐道,“此事交由你来查,务必将京里京外一众涉事人等查得清清楚楚!”
“臣,遵旨——”
朝臣正议论纷纷,宗文殿外忽地传来呼天抢地的叫嚷声:“陛下!求陛下救救娘娘——”
“成何体统?”丰庆面色骤沉,“何人在外大呼小叫?”
一内侍飞步近前,拱拱手道:“陛下,是菡萏院的绯衣姑娘,说是菡娘娘不好了……”
“什么?!”丰庆怫然起身,“菡娘娘如何?”
内侍浑身一颤,哆哆嗦嗦道:“绯、绯衣姑娘说,菡娘娘流了好多血,像、像是……”
“说!”丰庆帝一掌落在书案上,瞠目瞪看来人。
“像是小产!”内侍瘫软在地,蓦地脱口而出。
“什么?!”丰庆双目赤红,堂下倏而掠过一阵倒吸凉气声。
菡萏两人春从春游夜专夜,怀有身孕本不足奇,只是赵家子嗣单薄,如今丰庆不知南菡有孕,先被告知小产,心头震颤可想而知。
“诸位爱卿且自便。”他拂袖起身,“朕去去就来。”
*
菡萏院内室,南菡颦眉若蹙,静卧在榻上不吭声,南萏跪坐榻旁,不时替她拭去额边细汗。昏晦烛火照不清两人眸底颜色。
不多时,门外响起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
南萏捧起香炉送到南菡面前,直到两人皆泪目盈盈,她轻放下香案,攥紧香帕,猛扑到南菡身上:“阿姊——”
若有似无的饮泣声越过珠帘落入丰庆耳中,他挥挥手示意慈觉退下,加快步子朝里间走去。
珠帘刚被掀开,浓郁的檀香味迎面而来,他正欲蹙眉,鼻下忽又掠过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气。
“南菡?”愈往里走,血腥气愈盛,丰庆的眉头愈发蹙紧,“南菡!”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