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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离杏眸圆睁,倒抽一口凉气。
“可有想起什么?”蓝玉一把攥住她双肩,“是何物?是谁要害爷?”
宋离浑身一颤,哆嗦道:“会、会否有错?吴侍郎为何要害……”
“吴启封?!”蓝玉松开手,神色凛然道,“倒是我大意了,吴启封外又有何人?姑娘你有所不知,吴启封虽是名门之后,心胸却极为狭窄。据说有百姓路过时一不小心多看了吴云柔一眼,竟被他生生挖去双眼。”
“可、可世子并非平头百姓……”
“他惯常颐指气使,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蓝玉愈说愈急,恨恨道,“他睚眦必报,今日爷让他在慕云姑娘和众人面前下了脸,他如何能轻易放过?”
“可、可是,”宋离“全无章法”,手忙脚乱道,“可要去报官?”
“此事京兆尹管不了。”忖度片刻,蓝玉再度眯起双眼,“世子爷再如何不问朝事,也是宁王嫡子,陛下之侄……”
“大人的意思是?”
蓝玉回过神,摇摇头道:“天时不早,姑娘且先回府歇息,有消息我再遣人来知会姑娘。”
宋离满目忧切看向赵珏之,眸间满是不舍:“无论好坏,烦请大人一定让人告知民女一声……”
“一定!”
第六十六章
历时三月,由大理寺与御史台共同审理,刑部侍郎吴启封谋害宁王世子一案,因人证物证俱全,得于立秋前落档封卷。
丰庆念及吴相劳苦功高,并未褫夺其子名籍,只将他贬去西凉,屈居杜洵之下。
伏夏天燥,蝉鸣好似无有尽头。
万物困倦的午后,回春堂里访客寥寥。
容融不知躲去何处偷懒,宋离坐在诊案后,专心致志翻看着过往病例。
杜洛彤原本应在里间休憩,不知哪声蝉鸣扰他好眠,他悄无声息掀帘而出,不声不响踱步至宋离身后,猛地弯下腰。
“宋姑娘,”他垂眸瞟向宋离莹若蝤蛴的颈子,眼神如蚕丝粘连,“姑娘在何处买的胭脂水粉?洛彤身上只有药苦泥腥,不似姑娘,窸——”他眯起双眼,深吸一口气,脸上浮出粘稠如浆的谄媚,“真真清香怡人。莫非,是姑娘的体香?”
宋离眸光忽闪,捻着纸页的五指蓦然收紧。若非还不到撕破脸之时……
“杜大夫,”她转头看向杜洛彤,唇边浮起笑意的同时,屈膝道,“堂里有些闷,杜大夫午憩方醒,可觉口竭?我去外头茶摊要碗凉茶来,杜大夫且稍候片刻。”
不等杜洛彤应声,她绕过诊案拂袖而去。
“嘁!装什么清高……”
杜洛彤的声音越过门廊轻落入宋离耳中,她举目看清茶摊所在,敛起衣袂,疾步而去。
“可有听说?吴侍郎昨儿个离京,世子爷今儿个竟醒了。”
“竟有此事?真真天理昭昭!”
正午骄阳如火似荼,街角茶摊冷冷清清。宋离将将步入凉棚,忽听角落里传来珏世子之名。她不动声色走到近处,侧身朝向几人。
“世子爷待人宽厚,偏偏吴启封性情乖张。”身穿月白色布衣的书生连连摇头,叹息道,“世子爷真真无妄之灾。”
“既已醒来,世子爷入宫面圣,指认吴侍郎?”声音粗犷的锦衣公子接过话头。
“梁兄你有所不知,”布衣书生敛起衣袖,摇摇头道:“世子爷虽已醒来,许是昏睡太久,似得了痴傻之症。方才听宁王府的下人讲,世子爷已枯坐窗边好几个时辰,一不入宫谢恩,二不提及当日事,宁王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有这等事?”锦衣公子蹙起眉头,沉声道,“吴家父子真真作孽,堂堂宁王府世子,宗之潇洒美少年,竟被他害成这样。”
“好在天理昭彰!”书生陡然扬声,挑眉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依我看,”身着碧色罗衣的第三人前倾上半身,低声道,“吴家父子把持朝政日久,也该……”
“岂止他父子二人?”锦衣公子再度开口,“京城人不知,吴门外戚在京城之外才叫无法无天。”那人小心左右环顾,小声道,“不瞒兄台,家妻与吴侍郎妻舅是同乡。前几日泰山大人来访,提起那吴门外戚如何狗仗人势,如何横行乡里。倾占民田、欺男霸女,”他连连摇头,“真真无恶不作……”
“岂有此理!”布衣书生剑眉高挑,怒道,“令丈家住何方?当地衙门皆不闻不问?”
“衙门?”罗衣公子冷哼出声,“你二人惯会诗词歌赋,惯会引经据典,却不知今日之天下几分姓沈,几分姓吴,又有几分姓赵……”
“这……”书生两个面面相觑,沉吟许久,又道,“吴启封已去西凉,不知谁人会接任刑部侍郎之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