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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出不多时,两人再次被泥墙挡住去路。
“这是,”有了前车之鉴,萧西很快发现眼前这堵泥墙的颜色也有些不同寻常。他垂目看向角落,眸光倏然一凛,“那儿,好几摞不同颜色的土层,似乎也是由地怒而起?”
宋离垂目盯着濡湿的墙角发了会怔,忽又仰起脸:“原来如此。”
“如何?”
宋离指向角落里的水渍,转过身道:“可还记得宋氏后人?”
“宋氏后人?”萧西目露不解,“与宋氏后人有何关联?”
“幼时娘亲让我忆诵那地形图时,总是三番五次考我是否记得其中两个地方。”
“一处是你我刚去过的密室?”
宋离颔首:“那密室里收藏虽多,却无一锭金银。若我没猜错,另外那个地方便是宋氏藏纳金银之处。”
萧西蹙起眉头:“你是说,宋氏后人的金砖?”
宋离点点头:“你可还记得当地乡民何以信任他的话?”
“得文公托梦,于宋宅附近的河边捡到金砖一块……”萧西一怔,神色迟疑道,“因为地怒,密道的格局已大不相同……”
“我本以为捡金砖之类是他自己杜撰之言,照今日情形看,倒极有可能确有其事。”宋离转身朝向泥墙,指着角落里的濡湿道,“地怒之故,藏纳金银的地库很可能被卷入泥里,而后连月暴雨,金砖被冲到岸边,恰好被那人捡了去。”
此处的水流声较不时前湍急不少。萧西凝神细听,又道:“依照城中传言,那宋氏后人是在宋宅附近的河里捡到的金块,可还记得来时路?可能判断出我们现下所处方位?”
宋离的脑海中蓦然浮出两张地图,一张是自小熟忆的地宫,一张是来回过数次的宋宅。
两厢一重合——
“这是,”她蓦然仰起头,“莲花池引水入池,引得便是宋宅后头桃溪里的水。”
“此处正对宋宅?”萧西眯起眼,“文公书房可在此处?另侧出口可在这附近?”
宋宅鬼夜哭,莫非是有人潜入地道,假做冤魂?
听懂他话中意,宋离蓦然颔首:“这边走,有另一个出口。”
此后没再生出波折。
一炷香后,两人在愈发清晰的流水声中瞥见一线天光,步子不自觉加快。
待爬出洞口,两人才知此出口并不在他两人原本以为的溪岸或宅中,而是个桃溪中央的浅汀。湖石做掩,水草为障,若非凑近细看,极难发现洞口所在。
宋离先他抵至岸边,举目四望片刻,眸光忽地一颤:“你看那儿。”
萧西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却见水天一色的旷野尽头有座孤零零的茅草房,正对着两人的窗子口依稀似有孤灯闪烁,正与高悬于天幕的晨星相互辉映。
如是旷野竟只一户人家,加之此时辰时未至,那户人家却已点起荧荧烛火。
萧西眉头微蹙:“走,去看看。”
一路急行至草屋近前,两人这才瞧清那窗子上的身影似有些步履蹒跚。
“……是位老人。”宋离步子一顿。
若是长者,夜半少眠是常有之事,现下叨扰会否太失礼了些?
正当两人迟疑不定时,只听“吱呀”一声响,木门被人从里拉开。
两人齐齐抬起头,目光又是一怔。
“大娘?”宋离脱口而出,“是你?”
独倚在门边之人,不是雪酥坊中那妇人,又是谁?
“你独居此处?”宋离下意识回身看向隐在夜幕里的宋宅,不解 道,“你和宋家……”
那妇人这才看清门外的不速之客,眸中霎时露出警惕。
“若大娘没记错,”她眯眼望向两人身后,冷声道,“桃溪上游水流湍急,无路可走。敢问两位,方才是从何处来?到此处所为何事?”
宋离心思急转。
雪酥坊在城东,宋宅在城南。妇人已上了年纪,腿脚也不灵便,为何不住在雪酥坊,却要每日来回城南?只为了孤身住在杳无人迹的“鬼宅”附近?
她上前一步,倾身执晚辈礼,恭敬道:“小女冒昧,敢问大娘可是宋家旧人?”
大娘握着门把的五指蓦然收紧,凝向两人的同时,眼底飞掠过一抹冷寒:“姑娘何出此言?”
宋离忽而直起身,端看少顷,轻声道:“莫非是,宋秋婆婆?”
“什么?”木门发出剧烈震荡,妇人抵住门框摇摇欲坠,“你、你方才说什么?”
宋离轻舒出一口气,一边行礼,一边道:“婆婆,宋家女依楚亦是小女故人。”
不畏凄苦为宋门守宅之人,与宋家之渊源必定不浅。宋门弟子三千,有如是渊源之女子屈指可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