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莺莺怔在原处,抬眸瞥了好几眼,才敢敛起裙摆,躬身而去。
“爷,莫非宋姑娘并没有来过梨香院?”
听脚步声渐远,小五重又把门合上。
萧西眸色沉敛,轻轻摇头:“或许来过,但时辰不对;或许没来,可莺莺……”
“爷!”小五上前一步,双目炯炯,“莫非是宋姑娘去了画舫,莺莺帮她遮掩?可此等生死攸关之事,莺莺为何要帮她遮掩?”
萧西眸若寒潭,轻蹙着眉心走到门边,垂眼睨看楼下虚与委蛇,迎来送往。
“去查。”
*
沈府偏厅,沈环灵堂。
“宋姑娘,已过了大半日,可还能看出什么?”
齐安淮拧眉扫过沈环尸身,一边替她抬起右手,一边捏着嗓子说话。
宋离的指尖伸向沈环的脊骨,寸寸向下,她的眉心却愈收愈紧。
“除脑后一处凸起外,全身上下并无外伤,脏器脊骨亦无破损,确实是死于中毒。只是面部已被修容,七窍血痕也已拭去,此处无其他物事,看不出所中何毒。”
齐安淮抬眼看向他脑后的凸起:“那个伤口不致命?”
宋离双眸轻闪,飞快摇了摇头:“看起来严重,实际只是皮外伤。”
“咦——”另一侧的小四蓦然睁大双眼。
“如何?”两人快步绕到他身侧。
小四伸手指向沈环颈侧,笑着摇了摇头:“只是看到他有个梅花形胎记。落梅高洁,与他并不相称。”
齐安淮轻吁一声,转头看向门外:“天色将晚,此处不宜久留。我们出去再议。”
沈府外巷,三名“市集小贩”长吁短叹。
“宋姑娘,不如去周大人那儿碰碰运气?或者去梨香院问问画舫之事?”
宋离敛眉思忖,少顷,她抬起头扫视过两人:“不用回县衙,我们去找范叔。”
“范叔?”
宋离点点头,朝小四解释道:“是县衙的仵作。”
小四侧过头,神色不解:“宋姑娘怎会与仵作相熟?”
宋离眸光轻闪,还没想好说辞,另一侧的齐安淮已先她开口:“宋姑娘的师父孙老先生与范叔是旧交,范叔待她如自己晚辈。”
“孙老先生?师父?”
宋离眸色一黯:“走吧。”
小四正要跟上,忽觉右腕被人一把抓住。
“明大人!”
小四莫名回头,正对上齐安淮略显不虞的目光。
“宋姑娘自幼与孙师父两人相依为命,可孙师父也已于去年春日仙去……”他眸色一凛,又道,“说这些不是为了交代什么,只是要提醒明大人,不要在宋姑娘面前提起父母家人这些,徒惹她伤心……”
小四神色一怔,转头看向春日下踽踽独行的身影。
同样自小失怙,他还有小五相依为命,还有爷护着他二人,可宋姑娘……
“明大人?”见他走神,齐安淮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小四蓦然回神,转身冲齐安淮轻扯了扯唇角:“多谢齐将军提醒。”
第六章
“离丫头今儿个怎么有空来看范叔?”城西一条杳无人迹的巷子里,仵作范言大开户门,眉梢带喜迎向宋离几人,“小齐也来了?这一位是?”
与死者打交道的人家或多或少都沾些阴晦之气,是以许多百姓不愿与之为伍。久而久之,邻里人声渐息。难得有客人上门,范言已是喜不自胜,更不提此人还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晚辈。
“范叔,这是明松,和齐大哥一样在都督府做事。”
“好好,和小齐一样俊秀。”范言笑弯了双眼,拉着宋离的手,亲亲热热往里间走,“丫头啊,叔这儿的碧螺春喝完了,今儿个喝龙井可好?”
“范叔不忙,我们说几句话就走。”
宋离小心翼翼搀着范言,不曾注意她身后小四微微一怔的神情。
“你说沈二?”
少顷,范言替几人斟上热茶,问清了宋离几人的来意。
“沈二同你有何关联?”
宋离端起茶盏,并不多做解释:“叔,昨儿个是你去查验的?”
“是我。”范言放下茶壶,神色蓦然严整,“这沈二的死,确实有些蹊跷。”
宋离轻轻放下茶盏:“不是中毒?”
范言十指交握,认真点点头:“蹊跷的不是中毒而死这件事,而是中的毒本身。”
宋离微微蹙起眉心:“范叔,沈二死于何毒?”
范言微微眯起双眼,徐徐道:“丫头可曾听说过’七步摇’?”
“七步摇?”宋离思忖片刻,摇摇头道,“不曾听闻。”
范言轻轻颔首:“我也是很久之前听你师父提起过。这毒性子极烈,顾名思义,七步之内就能要了人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