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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桥西抓了抓头发,觉得自己其实没什么评价的资格,转身要走,霍见临却又追上来拉住他的手,瞬间又放开了。
“霍思泽还小,你不要在他面前做这样的行为。”叶桥西搜肠刮肚,最后说了这么一句话。
霍见临点头,叶桥西头也不回地进去洗漱了。
再出来,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了,霍见临做的小汤圆,手搓出来的汤圆形状大小各不一样,有些地方甚至露馅了。
叶桥西瞟了一眼,霍见临说: “做得有点丑,但是味道应该还可以。”
叶桥西擦了擦脸上的水,随口说: “可是霍思泽说你做的没有我做的好吃。”
空气安静了几秒钟,霍见临其实压根没想到能得到叶桥西的回复,往常叶桥西一句话都不会跟他说,可是今天一起来,叶桥西跟他说了两句话了。
“我可以慢慢学,会做得很好吃的,往后做饭的事,你可以放心地交给我。”霍见临激动得在这个清凉的早晨开始出汗,手脚无处安放,想在这个逼仄的小房间里漫无目的地转圈来缓解,可是最后还是安静地停在叶桥西面前。
叶桥西却已经把注意力收回去了,拉开椅子坐下小口小口地吃。
最后还是没吃完,吃了两口就饱了。
霍见临又从后面端来醒酒汤让他喝, “我早上起来熬的,一直在锅里温着,你喝一点吧。”
叶桥西说: “我喝不下了。”
霍见临没有强求,把碗放在他手边,很委婉地说: “那先凉一凉。”
于是他端着叶桥西没有吃完的汤圆去了后面的厨房里,叶桥西听见碗和铁盆碰撞的声音,猜测出来他应该在洗碗。
过了几分钟,叶桥西还是把醒酒汤喝了,拿着空碗去厨房准备清洗,看见霍见临蹲在灶台下,一边哭一边吃他刚才没有吃完的汤圆。
捏着勺子的手上,增添了很多伤口,修长的指节上,有很多块覆盖着伤口的创可贴。
叶桥西站在门口,沉默地看着他。
霍见临是天之骄子,这种偏僻闭塞的农村从来不在他的想象中,来这里以前,他可能根本不知道怎么用一堆柴火生起火来。
他用着最笨拙的方式来讨好叶桥西,做菜洗衣打扫卫生,然后沉默地屈居在废弃的牛圈里。
他退去了身上那种高高在上的贵公子感,完全融入叶桥西的生活圈,拿着几块钱在镇子上跟别人讨价还价买下一块钱一把的小葱,又或者是跟别人一起上山挖野菜,叶桥西多吃一口他都觉得心安。
更关键的是,这时候的霍见临,比五年前的任何一个时候都懂得尊重叶桥西。
他不是叶桥西生命中的上位者,他放下身段,没有把自己想要的事情强加给叶桥西,更多的时候是从的是叶桥西的指令。
叶桥西心里很难不被触动。
“咳咳咳!”
霍见临用力地咳嗽起来,他刚才喝了一口水,呛到了气管里,泪眼朦胧地抬起头,却看见叶桥西在对面站着。
他第一时间是想把碗往身后藏。
叶桥西知道他在偷吃他剩下的汤圆,会很生气吧。
笨拙的动作让叶桥西觉得好笑,该看的都看完了,这时候再藏有什么用。
他走过去,用水冲了冲刚才装过醒酒汤的碗,把碗放在碗柜里后,告诉霍见临: “冰箱里其实有外面买的速冻汤圆。”
他很少亲自给霍思泽做汤圆,更多时候他们吃是的速冻的。
“你还想吃的话,可以自己去拿一点来煮。”
霍见临站起来了,一边笑一边哭,叶桥西今天跟他说了很多话,温柔地过分,好像并没有排斥他的靠近。
“那我……”他说话断断续续,慌乱的思绪让他无法在短时间内把自己想要说的话组合起来,激动地盯着叶桥西。
叶桥西却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什么时候你自己给管家打电话让他接你回去吧,这里其实一点也不适合你。”
“你家里有公司,你也不是做农活的人,霍震霄一把年纪了,公司总不能一直依靠他。你只是失忆了,不是真的傻了,你应该回到正轨去。”
叶桥西被霍见临看得有些心虚,一瞬间,霍见临的眼神从激动变为迷茫又变为痛哭,霎那间飞速转变的情绪让霍见临觉得自己被撕裂了。
“在你身边才是正轨。”霍见临想上前一步,又怕吓到叶桥西,只能站在原地心痛得瑟瑟发抖。
叶桥西无言地看着他。
他承认,这段时间的生活他的确有些沉溺,并且他可以保证,如果自己遇到的霍见临一直都是这样的,他会义无反顾地跟霍见临在一起。
但是霍见临只是暂时失忆了。
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恢复记忆,也可能某一天就恢复记忆变成五年前的样子。
叶桥西不敢冒险。
“那霍思泽呢?”霍见临问, “那他呢?他可以留下来吗?”
叶桥西咬着嘴唇,有点纠结,还是说: “我希望霍思泽能跟在我身边,我会对他很好。”
“那为什么不要我?霍思泽什么都不能做,每天只会给你产生麻烦。我什么都可以做,为什么不能留下我呢?”
他焦急地在厨房里转圈,一边哭一边为自己能够留下来找一些理由。
“你不喜欢我靠近,我可以只住在那个蚊虫众多你不会踏足的房间。每天的饭菜我都能按照你的喜好制作,你说什么我都能做。”
“我什么都不求,我只想离你近一点。”
最后他蹲在地上,把脸埋在膝盖里,哭得很悲伤。
叶桥西在他面前站了很久,久到脚都有点麻木了才轻轻地说: “我不敢。”
霍见临抬起头看他,眼睛哭得很红,泪珠还挂在睫毛上,要说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能看着叶桥西离开。
霍思泽在客厅坐着,厨房的动静其实很大,他听得很清楚。
大人的情绪他能感知出来。
“妈妈,我爸爸为什么哭啊?”等叶桥西走近了,他问。
叶桥西摇头没说话,霍思泽就又说: “我爸爸总是哭,以前也是,很多晚上他就坐在床边哭,一点也不男子汉。”
“哦……”叶桥西抬头看着门外,太阳升起来,院子里洒了一片阳光。
“可以给我爸爸拿一点纸巾吗?”霍思泽小心翼翼地问。
“都行。”叶桥西说。
于是霍思泽拿着纸巾进去了,等了很久,叶桥西都没有看到霍见临出来。
谈话没起什么作用,霍见临也没走,只是没有再出现在叶桥西眼前了,如果不是一日三餐依旧准时准点出现在餐桌上,叶桥西甚至觉得霍见临其实已经走了。
日子就又这样过了一个多月,老两口彻底搬去了城里,叶桥西空闲的时候就去买点东西放在屋里,七月初的时候已经可以直接住进去了。
七月中旬,村里的广播每天循环播放特大暴雨预警,让村民注意防护。
这天早上醒来,叶桥西看见外面的天色很暗,天气闷热得过分,霍思泽蹲在他旁边说热,想吃雪糕。
于是下午叶桥西就带着霍思泽去了镇上的房子里,临走之前,他鬼使神差地往牛圈里看了一眼,霍见临的行李箱都在,霍见临没在。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雨就下起来了,风很大雨也很大,路边许多树直接被吹倒了。
老房子后面的阿姨发消息告诉叶桥西,老房子在刚才倒了,问叶桥西人在哪里。
叶桥西说他已经提前搬走了,阿姨这才放心。
可是没半个小时,又打来电话,急急忙忙地告诉叶桥西: “你家老房子里还有人吗?我怎么看见有人在废墟里挖什么东西啊!”
“大晚上的,又是打雷又是下雨的,还怪吓人嘞!”
叶桥西拿着手机的手失了力气,眼前一白,还听见阿姨再说: “哎呀,好像是小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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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上了
日更第二天?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