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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香?药香?浣洗衣物的皂液清香?
似乎都不是。
这香,或是种“人味”。文雅点说,这叫“体香”。
她这话把小哥吓了一跳。
荒郊野岭,一陌生姑娘意味深长地说“你有点香”,要么是想对你做不轨之事,要么就是她是吃人魔,是真想把你片成薄片给吃喽。
小哥紧张得脸颊爆红,抖得像个筛糠,说话结结巴巴:“你……你……”
就结巴地说了两个“你”字,小哥就两眼一抹黑,又昏倒过去。
灵愫挂在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她有那么吓人吗?
她先是没多管,毕竟江湖上有这么一句传言:不要随便把路边捡到的男人带回家。
所以她继续上山,摘了些无毒的野蘑菇和山芋,扔到竹筐里。
下山时,她再次碰见那小哥。
小哥躺在泥地里,漂亮的脸和肮脏的身碰撞出极其割裂的场面。
他睁开那双桃花眼时,眼眸虽然亮晶晶的,可总是显得空洞,仿佛是拿灵魂跟恶鬼做了交换,只剩下一副完美得无可挑剔的容貌。
而当他闭上眼,静静地躺在泥沼里时,他仿佛才像个活人。
他的气质恬静温柔,把她心里的戾气都冲淡了些。
那种驯狗的激情又回来了。
不能随便捡男人,但躺在她面前的,分明是一条攻击不了她的狗。
她这个人,做什么事目的性都很强。
现在她想掐他拧他,想看他哭,所以她就将他抱起,下了山。
躺在她怀里的是个漂亮且虚弱的美人,很瘦,轻如蝉翼。
她感受到他的呼吸打在她的颈侧,痒梭梭的。
这么漂亮的狗,会是闫弗曾提到的“庭叙”么。
回了院,灵愫烧了几锅热水,一股脑地倒在浴桶里。
小哥还没醒,她把小哥的衣衫解开,将他摁在了浴桶里。
小屋里热气蒸腾,她倏地觉得,她是在亲自下厨,烹饪一道符合自己胃口的美食。
现在她打量着食材原料。
小哥一身薄肌,浑身白得跟羊脂玉一般。手指修长,但掌心却软得像团棉花,很好摸。
现在被热气熏着,他的脸颊、耳廓、脖颈、胸膛都是白里透红。这红意不是深红,而是介于粉与红中间,待陷在情.海里,颜色会变得更绚烂。
视线向下移,她瞥见一个跟他的脸一样漂亮的器官。
俗话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见老皇帝那物真是辣眼睛,可见了小哥这物,她就下了个结论:有些人,从头到脚浑身各处都是精致的。
难怪之前她问起“庭叙”,闫弗会那么破防。
他和闫弗是不一样的美。
闫弗美得张狂,穿上一身叮铃咣当的衣裳摆弄姿势时,是位蛇蝎美人。
他却美得不带攻击性,只会吸引人不断向其靠近。
灵愫回过神,利落将这小哥裹好,又随便找了身衣裳给他穿上。
对他来说,衣裳的长度还是短。若要把上身裹得严实,那下身就会漏风。若要挡下身,那上身就得衣襟大开。
最终,灵愫选择顾脚不顾头,总不能让人家一走路裆就咣当甩吧。
因小哥的到来,灵愫突然觉得这日子过得多了些激情。
要不下个厨,做顿饕餮盛宴来庆祝?
可她去厨房转了圈,最终只是烧了一锅水。待水烧开后,往水里撒点盐巴,盛到碗里,当作“易师傅秘制小咸水”,给小哥端了过去。
做完这事,天已经黑了。恰逢小哥悠悠转醒,懵懂地接过她递去的小咸水,呷了一小口。
灵愫满眼期待:“味道怎么样?”
小哥捧着碗沉默须臾,之后慢吞吞地出声回道:“好……好……”
他想说“好咸”,可他语速慢,还没把话完,就见灵愫拍巴掌说太好了,“看来我还是有点厨艺天赋的。”
他把剩下的话吞回了肚里。
他清了清嗓,“你……你好,我是庭叙。庭院的庭,叙说的叙。”
噢,原来这小哥当真是传闻中的“刺客庄第一娇花”——庭叙。
灵愫弯了弯眼,也做了个自我介绍。
可庭叙并没多惊讶,像早就认识她了一样。
她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回忆道:“有人将我绑走打晕,扔到了这座山里。”
她再问:“那绑架你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他温声回:“闫弗,还有他那一帮小弟。”
听完这话,灵愫心里就明白了七七八八。
原先她还以为,闫弗把庭叙塞到山里,是想更快竞争到庄主之位。
原来闫弗是给她送男人来了。
闫弗严选,这男人乃上上品。
可这一出,怎么反倒把她显得像霪.魔似的。
灵愫顿了顿,“那你就先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吧,有我在这,闫弗他们断不敢再来欺负你。”
庭叙敛眸思考。
她移目看去。
原来真有人的眼睫像鸦羽一般,又黑又亮。
庭叙的长相自带一种能让她目不转睛地看他的魔力,不觉间,她就盯着他看了很久。
良久,庭叙终于想好,点了点头,同意在此暂住。
他翻身下床,站直腰才发现,这件衣裳令他的胸膛袒露在外,倘若他动作再大些,那胸前两点就要露了出来。
庭叙耳廓泛红,“我没带换洗衣物。感谢你,给我这件衣裳。”
他嗫嚅几声,“我会把衣裳缝得贴身一些。”
他像是很久都没跟人正常交流了,现在说一句歇半晌,语序颠倒,用词奇怪。
灵愫捧着脸打量他,“你会刺绣?”
庭叙点了点脑袋。
灵愫哦了声,“还会什么?”
他回:“还会洗衣做饭,打扫卫生。”
他小心翼翼地问:“这些,够吗?”
灵愫笑出声,“够了。”
当然够了。有手有脚,眼里有活,勤劳能干就行。
她指了指西屋,“喏,以后你就睡那间屋。”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从庭叙脸上窥出了微乎其微的失落。
他说知道了,拐到厨房里生火做饭。
灵愫捂着脑袋回想。
按说,今日该是她与庭叙的初见。可庭叙对她的反应,完全是不像初见,更像老熟人重逢。而她,心里也莫名对他有股亲近感。
难道她之前和庭叙搞过一段时间?
按说如果搞过,那她或多或少该有些记忆。可现在她脑里,对他完全没印象。
灵愫暂把这种怪异感压在心底。
用完膳,洗漱过,上床将要歇息,庭叙一直都很拘谨,没再跟她说什么话。
灵愫也没多问。
西屋家具俱全,被褥柔软,他应该能适应环境。
想他那头不会再出问题,灵愫就安心吹灭了灯烛,把被褥扯开,阖眼睡觉。
长夜过半,睡得迷糊间,忽听外面传来一声惊呼。
“啊!”
灵愫猛地睁开眼,意识还没清醒,就警惕地提起剑,迅速冲出屋。
小院里一片漆黑,竖起耳朵听,西屋有东西倒地的怪声。
灵愫敲了敲西屋门,“喂,你还好吗?”
隔着一扇门,她听见庭叙被吓得呼吸不稳,连连喘气。
她没多想,一脚踹开门。凭着记忆,摸瞎寻出一根蜡烛,用火折子把烛点燃。
烛火葳蕤,暖黄的光圈洒亮屋里风景。
庭叙被板凳绊倒在地,长发散落,衣襟凌乱。衣裳恰从他的肩头滑落,上半身全露了出来。下身衣摆堪堪遮住重点部位,白皙的肌肤比月明更梦幻。
他抬起头,眼圈微微泛红,伸手指了指塌成两半的床榻,“那里有蜘蛛……怕……把床踩塌了。”
灵愫整理了下思绪。
这话的意思应该是,他看见蜘蛛,被狠狠吓了一跳。匆忙逃离时,正好把床板踩塌了。
灵愫越过他,将床褥掀开,果然看见一只黑漆漆毛茸茸的大蜘蛛趴在榻上。
她将蜘蛛揪起,用力扔出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