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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这是惩罚。”
他还抱着侥幸:“回……回去,等回去好不好,我领罚,但不要在这里。”
褚尧的衣裳很繁琐,不断消解着她的耐心。
见她很快就要把他的衣裳解掉,褚尧再也顾不得收敛,猛一起身,头把桌撞了下,动静不小。
灵愫侧耳听了听,有几个人正往这边来。
这些细小动静,褚尧是听不到的。
他护住他的衣裳,“绝对不行,真的,求你了。”
灵愫抬眼看他。
抬起手,“啪”地给他一耳光。
“你想分手么?”她冷冷地问。
褚尧颤了下。
她说:“要么做,要么你自己弄.出来,你选一个。”
这一耳光扇得狠,褚尧的脸颊立即落了个巴掌印。
他绝不接受分手。
褚尧把玉革带放在一边,选了第二种方式。
这事颠覆了他的认知。
他阖上眼,眼睫沾着泪。
*
蔡逯与几个审刑院的同僚走到这边,选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
蔡逯喝了些酒,头有些疼。
他手肘撑桌,支着脑袋听副官汇报,眼皮打架。
忽然,桌面晃了下。
“唔……”
蔡逯睁开眼,“说到哪了?”
副官禀道:“上次刺客来院里闹事,还放了把火,把院里几间屋都烧毁了。知院,现今户部还没批给修缮费,您看,我们这边,要不要催一催?”
“催。”蔡逯竭力保持清醒,“尽快催。”
他摆摆手,让几个同僚退下,“我想歇会儿,这事明日再细谈。”
待同僚走后,蔡逯又趴在了这张桌上。
好累,歇一会儿……
“咯吱——”
桌面又晃了下。
蔡逯不耐地“啧”了声,手掌拍了拍桌面,“桌大哥,你能不能稳当点!”
褚尧赶忙捂住嘴。
灵愫俯下身,亲了亲他的嘴角,口语道:“你太慢了,我帮你。”
褚尧不自觉地抓紧身旁的衣物,眼再也阖不住了,歪着头,眼睛斜着看外面。
他可以看到一点蔡逯的靴底,离他好近,好近。
灵愫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根簪子,和一条红绳。
在褚尧惊恐的目光中,她用口语无情宣判:来玩点好玩的吧。
“咯吱——”
桌又晃了下。
蔡逯想真是邪门,干脆歇也不歇了,打算掀开桌布,看看这底下到底藏着什么物件。
他弯下腰,慢慢凑近。
褚尧涣散的目光重新聚焦,喉结滚动了下。
好像,感受到了蔡逯递来的呼吸。
他的手无助地在半空比划了下,被灵愫轻轻拍掉。
“蔡衙内,都散场了,还不走么?”
突然有道声音打断了蔡逯探近的动作。
蔡逯回马上,却没再关注这桌底下的动静。
他想里头无非是只猫或狗。
蔡逯笑了笑,“这次就先放过你。”
说完,抬脚走远。
结束了。
灵愫把手指摁.到褚尧的嘴里,“麻烦褚大夫把你自己的东西清理一下吧。”
红绸桌布并未将宴厅里的灯光全部挡住,一些微弱的光束洒在这个小天地,红黄交织,像是在虚幻的梦境里遨游了一场。
她垂下眼看。
褚尧俨然翻起了眼白。
她拍了拍他的脸,“一直抖,是不是很舒服?”
褚尧无助地“啊”了声,希望自己就此昏厥,不省人事。
这事的后果可想而知,褚尧又生气了。
她不提还好,一提,他就炸了毛。
他像个怨夫在抱怨:“你还有没有底线了?那种情况下,都能下得去手?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蔡逯真的掀开桌布,那我们将会是怎样的身败名裂?你怎么面对他,我怎么面对他,我们怎么面对大家?”
说这话时,他正待在医馆的隔间里切菜,准备做午膳。
而始作俑者,只是歪着脑袋,说自己情不自禁,完全不当回事。
褚尧一气之下摔掉锅铲,“我出去冷静冷静!”
可刚出去走了一段路,他就想起来,灵愫不会做饭。
褚尧沉默一会儿,又拐了回去。
还是先把饭做好,再出去冷静好了。
谁曾想,等走到医馆前,却瞧见她满脸灰地跑了出来。
她说,她想着给他下碗面,给让他消消气。
她看面汤的颜色寡淡,就灵机一动,随便倒了些料进去。
灵愫指着冒烟的医馆,“然后,那间小厨屋就炸了。”
她比划着,“‘砰’一声!突然就炸了!”
褚尧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冒烟的医馆,无奈地吁了声长气。
事就是这么个严肃事,却因她的滑稽描述,添了几分好笑来。
褚尧拿帕子擦净她的脸,“你没伤到吧?”
她摇摇头,“还好我跑得快。”
她心有余悸,“怎么突然就炸了呢?真是稀罕。”
他还能怨她什么呢。为了让他消气,她都肯下厨房煮面条了。
万般思绪,最终只化作一句:“切记,在厨房里,禁止灵机一动和灵光一现。”
*
灵愫把褚尧扯到集市里的一家路边摊吃饭。
褚尧还不适应这么拥挤的环境,和这么肮脏的桌椅。
他从没到这种地方用过膳,一来就反复擦着桌椅,那嫌弃劲颇是明显。
灵愫心觉好笑。装什么呢,人吃五谷杂粮,谁又会比谁吃得更干净么。
她摊了摊手,“谁让我从小就在这种环境中长大呢。褚大夫,你谅解我一下,好嘛?”
这话一出,便令褚尧心里满是歉疚。他把帕子收好,“抱歉。”
俩人要了两碗羊肉卤面,在这种吸溜声四起的环境中,褚尧却因太过矜贵优雅,反倒显得格格不入。
灵愫看他吃得艰难,“你不会嗦面条吗?”
他将面咬断,细嚼慢咽,咽下这一口,擦了擦嘴,才回答道:“不会。”
她刚想说那我教你,谁知路上就杀出个程咬金。
闫弗搬着小马扎,坐到她身旁,跟摊主要了碗面。
“这年头,还有人不会嗦面啊?”
闫弗捧着碗,吸溜得像几万年没进食。
与褚尧比起来,闫弗简直像是刚从深山里跑出来的野人,岔着腿,一口吃了大半碗面条,喝了很多面汤。
末了他打了个嗝,叹了声:“真爽。”
灵愫白他一眼,“你能不能别来这丢人?”
他满不在乎地笑了声,朝她说:“都过去好久了,这家羊肉卤面摊居然还开在这里。喂,记不记得之前来这边吃饭时,这家摊对面是卖香饮子的,没过多久就倒闭收摊了。”
灵愫想了想,“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当时你还朝那摊主挑衅,断定人家一定会倒闭,把摊主气得不轻。”
闫弗说是啊,有意无意地看向褚尧。
“高贵的饮食摊,就不该开在混着鱼腥味的菜市场里。”他说,“有些人与事,强融是融不进去的。”
灵愫说是这道理,“闫弗,你是不是偷跑去读书了?现在说话怎么这么有水准了?”
闫弗把脑袋朝她靠,指着自己的义眼,“谁让易老板坑了我一把,让我被朝廷追杀,不得不蛰伏起来,韬光养晦呢?”
俩人你一言我一句,让褚尧根本插不上话。
他知道闫弗是她的老相好,可知道归知道,现在亲眼目睹他们俩说着曾经,他心里还是不免感到落寞。
不免感到,很落寞,非常落寞。
落寞得想死。
褚尧掐紧手心,逼自己去争取。
他学闫弗的样子,一手捧碗,一手拿筷,嘴噙住碗边,嗦面。
可他就是这么不争气。
他不爱吃咸的东西,可这碗面齁咸,让他才刚吃一口,就呛得连连咳嗽。
“咳咳……咳……”
哪怕这样,他也不肯放下面碗。
灵愫回过神,赶忙拍了拍他的背,“怎么了,是不是呛到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