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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就要像个傻子一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要倒贴赔笑,是么?

所以他就活该被骗,不仅不能计较,还要反过来安慰自己:哎呀,宽容她是一种美德,是么?

蔡逯觉得很讽刺,把这些书都扔了。

进屋后,他本想埋头公务。

可却发现,书案上还摆着红玉面膜护手霜,摆着一束还没来得及送出的花,摆着他早已写好但还没寄出的一封信。

再向前看,墙上凿了好几个竹钉,挂着各种还没来得及穿的新衣裳与新蹀躞带。

墙边的木柜上,挂着一个大长板,上面挂满了她的留言小纸条。因她不能进审刑院,所以写完留言后,她会把留言纸交给他的下属,再由下属转交给他。

他把每张留言纸都保存得很好,之前翻案牍翻累了,就会走到长板前,欣赏她的留言。

在这些留言中,他的昵称是“小蔡一碟”,而她的昵称是“你的易来了”。

最新一条留言是在半个多月前。

“‘你的易来了’写给‘小蔡一碟’:

时常感觉,我,你,与小谢像是一家三口。我是娘亲,你是爹爹,小谢是我俩看着长大的孩子。

所以,孩他爹,今晚让我见到你吧。我很想你。”

蔡逯鼻腔猛地一酸。

他只回顾了这一条留言,就不敢再继续看下去。

在这间屋里,“她”无处不在。夸张到什么程度呢,夸张到只要有人进来,就会如是感慨:噢,屋主正在进行一段令人艳羡的恋情呢。

多日之前,确实如此。

可现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定义这段破损的关系。

蔡逯敲响隔壁副官的屋门,“换屋。我要在你的屋里处理公务。”

他以为只要埋头公事,就能忘掉那些愁绪。

可接下来这几日,他却开始成宿成宿地失眠,吃不下任何膳食,哪怕喝口水都觉得胃里在翻腾。

他想买醉,所以拿了他老爹珍藏数年的烈酒,往嘴里灌。可烈酒刚入喉肠,他就哇哇地都吐了出来。他老爹夺走酒坛,气得踢了他一脚,因他糟蹋酒这行径,他爹还跟他吵了一架。

他开始掉头发,越来越乏力,就连走路都费劲。

他觉得自己命不久矣,去找了褚尧看病。

蔡逯虚弱地问:“褚大夫,我还有的救吗?”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全天下第一个被女友气死的人。这几日失眠时,总是多愁善感,胡思乱想,甚至把遗言都想好了。

褚尧把了会儿脉,面色沉重。

片刻后,他沉吟道:“略微肾虚。平时节制点。”

蔡逯:“!!!”

他脸上挂不住面儿,“除去这点,还有没有其他的?心肺脾胃这些地方,有没有点毛病?”

褚尧说没有,“放心吧,你健康得很。只是倘或再不按时吃饭,以后可能就要有胃病了。”

蔡逯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你是不是看错了!你再把下脉!我绝对有事,真的!”

他气得站起身,神神叨叨。

“我怎么可能健康得很?明明都难受得感觉活不了多久了!庸医!你一定是庸医!”

褚尧无语地白他一眼。

“你要是吃药瘾犯了,我可以给你抓些治脑子有毛病的药。”他说,“没见过有病人像你这样,得知自己身体健康反倒还不高兴。”

看褚尧这一脸认真样,蔡逯才确定,自己真是没生什么大病。

实话说,很失望。

第一次恨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健康。

他已经了提前脑补无数次,自己因灵愫病入膏肓,命不久矣。而在他死前,灵愫终于后悔,说自己错了,前来求和。

用伤自身的方法惩罚他人,虽愚蠢,但蔡逯却想试一试。

然而没毛病是真,这几日过得没滋没味也是真。

她还是没来找他,可能又在忙任务吧。

她坐得住,蔡逯却坐不住了。

他把俩人之间的矛盾如实告诉了褚尧。

褚尧依旧云淡风轻,仿佛早就料到了她的前男友多得可以绕盛京城三圈。

褚尧冷静分析:“你不想分她想分,你介意她不介意。那就约她出来见一面,把话说清楚,一直耗着也不能解决问题。”

蔡逯犹豫了,“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她主动一下?”

褚尧问:“你想不想见她?”

蔡逯:“想。”

褚尧:“那就约她出来。至于剩下的,我有个主意,你别往外说。”

*

对灵愫来说,不哄人只有一个原因:不想哄。

没有情非得已,问就是“爱过”,如果跟他玩玩也算“爱”的话。

她若想哄,就根本不会放蔡逯从家里跑走。一堆情话加撒娇,问就是他们都是过去,你才是如今的挚爱。

她若想哄,一炷香内就能给他哄好。

只是如今,她不想哄了。

跑走就跑走吧,伤心就伤心吧,冷战就冷战吧。受不了就分手,下一个更乖更好。

这几日她过得逍遥自在,她没把蔡逯放在心上过。

直到今晚,昏昏欲睡时,心里突然一激灵。

该死,卷宗还没拿出来!!!

她怎么就给忘了,当初接近蔡逯,目的不是要跟他谈情说爱,而是要拿走卷宗!!!

她当然可以选择夜黑风高时行盗窃,但在目前,她并不知卷宗的具体位置,需要一段稳定的时间,进入卷宗库慢慢找。而盗窃讲究快准狠,所以此方法风险过大。

所以,最简单的办法是:继续延续原来的思路,接近蔡逯,让蔡逯完全卸下心防,从而使她可以光明正大地进.出卷宗库。

哎,早知道那天就哄哄他了。

正不知要怎么办时,她忽然收到了蔡逯的信。

“明日巳时,乔家酒馆三楼东包厢见面。”

她没拒绝。

*

到了包厢,坐下来后,灵愫先给蔡逯下了一剂猛药。

她用很懊恼地语气说:“你瘦了。”

他消瘦了几分,眼底的乌青是敷粉也不能完全盖住的。

蔡逯顿了顿,“没有,你看错了。”

她说怎么会没有呢,“你把头靠过来,让我仔细看看。”

他倒是先装上了,端起茶盏,优雅地刮了刮茶沫子。

“易姑娘,注意分寸。我们今天见面,不是来说这些的。”

行,好一个“注意分寸”。

灵愫暗自咬了咬牙。

蔡逯小口小口地呷着热茶。雾气氤氲,使灵愫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实际上,在她说“你瘦了”之后,他眼里就忽地闪起了泪花。他好想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是啊,你根本不知道我过得有多惨。所以赶紧来哄哄我吧。

可在来之前,褚尧告诉他:不要卑微,先端着架子。若她强硬不肯低头,你再服软。

而今她主动关心起他,跟那日吵架时判若两人。他心里酸酸闷闷的,用喝茶打掩饰,假装镇定。

灵愫暗叹一口长气,开始演上了。

她说:“承桉哥,我之前是口不择言。现在我改好了,我们还是不要分手了。”

一听这话,他攥紧茶盏,心里欢呼雀跃,恨不能跑到大街上长笑三声。

可他还是故意板起脸问:“为什么?”

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

这是她的心里话。

但她却这样说:“因为我发现,你对我来说很重要。承桉哥,没有你,我做起事会变得很麻烦。跟你待在一起,我的人生才会变得明朗。”

在什么时候会很重要?做什么事又很麻烦?

这些她统统不提。

去掉原因,只强调结果和意义。只点明大方向,不描述具体细节,可大方向又对得上,听起来好像的确如此。

这是她隐藏在话术里的心机。

果然,他一听,脸颊爆红。

熟悉的她又回来了,吵架那日,她流露出来的狠戾一定是他的错觉。

他装腔作势地“哦”了声,“这几天,你都在做什么?”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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