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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施轻笑道:“当然是既要享受过程,也要赢啊!”

成默将酒倒进嘴里,浅淡的柑橘清香扑鼻而来,也不知道是酒精的缘故,还是兴奋剂的缘故,他只觉得浑身发热,体内澎湃着汹涌的情绪,他放下杯子,低声说道:“我当时还小,所以回答的是当然是为了‘赢’。我父亲让我摆好棋盘,我兴冲冲的把棋盘摆好,然后坐了下来,等我父亲上桌,结果他刚一坐下来,就直接投子认输,问我现在你赢了,感觉怎么样?我很恼火的说这当然不算赢,过程也很重要。我父亲点了点头,开始和我下棋,第一局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战胜了他,我朦胧的意识到了父亲在让我,我心中不是滋味,丝毫没有体验到‘赢’的快乐,后来我又下了好几盘,每一次的对局都很精彩,每一次的结局都是我预料之中的‘赢’,我愈发的觉得下棋不适合我,再又一次险胜之后,我有些生气的把子推了一地。我父亲笑了,对我说了一段让我铭记一生的话……”

说到这里成默停了下来,再次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

希施迫不及待的问道:“什么话?”

“我父亲对我说:我们经常说人生就像一局棋,这句话没有错,只是有些人把人生活成了有限游戏,一个子一个子的吃,就为了最终能赢对手。但其实人生和棋局完全不一样,一具棋的变化实在是太有限了,180个白子,181个黑子,361个交叉点,324个格子,19条线,但人生不一样,人生的边界和可能性无限大,你可以认识18个人,也可以认识1800个人,你不仅可以向前走,向后走,你还可以飞,你甚至可以不走,停下来,睡觉、思考、看书、玩游戏……所以人生和棋局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我们的人生是有限的,但在这有限的人生中我们有无限种可能。存在主义哲学里面讲人生的终点就是四个:第一个是我们和我们爱的人终将死去;第二个是自由只是相对的;第三个是孤独是人生的常态和终局;第四个是我们对这个世界来说毫无意义。如果说我们的人生都已经确定了结局,那么就算你能一直赢下去,每次考试第一名,做生意不会失败怎么都赚钱,漂亮女生任你选择,每个都钟情于你,那么你会因为不断的赢而快乐吗?你人生的意义和价值是不是又都在这些‘赢’里面?死亡是我们已经确定的结局,但人类并没有因为确定的结局而觉得活着没有乐趣。所以人生的快乐来源于我们通过努力,体会到了无限的可能。”成默一口将杯中的酒喝尽,“因此……成默,我们的快乐不是通过努力得到了可预见的结果,而是通过努力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可能,甚至创造不可思议的奇迹……”

希施呆在了原地,微张着红润的嘴唇,一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被彻底震撼到表情。

就在这时,成默裤袋子里的卫星电话震动了起来,他将杯子搁在茶几上,拿出卫星电话点开了哈立德发来的短信。

回过神来的希施先是说道:“你这么好的口才简直就是天生做政客的料。”

说话间希施装作不经意的扫了一眼成默手中的卫星电话。但成默没有避开她的意思,噼噼啪啪的回了一大段作战计划,点击了发送,便将手机装进裤袋,走出了沙发。

在与希施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稍稍停顿了一下,低声说道:“道理其实很容易理解,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意识到……其实我们的人生就是在朝向死亡飞驰……”

说完成默就快步走到了房车断裂的横切面边缘,沙克斯魔神将这个横切面切得无比平滑,就连电线都没有毛刺,如同这辆房车是被切割的艺术品。

成默仰望着沙克斯魔神深吸了一口气,就在他要跳下车的时候,希施问道:“你真是因为被酷儿德人抓住,不得已才回来的吗?”

成默头也不回的说道:“这个有什么要紧的?”

“要紧。”希施转身看向了成默,“我很好奇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会选择离开雅典娜,来帮助那些没有半点关系的人。这不是你的性格……我想你也应该清楚,只要你不反抗,刻意的麻痹他,先拖着时间,不交代‘瘟疫之主’的下落,沙克斯魔神也不能拿你怎么样!他已经一百二十六岁了,活不了多久了。你百分百能熬死他,况且你先等下去,还有别的机会!既然有肯定能赢的方法为什么还要为了一群不认识的叙力亚人冒险?”

红彤彤的太阳已经落到了天际线,云霞在这个并不高大英俊的男子前方燃烧,像是来自炼狱吞噬一切的焰火。

“你见过白昼流星吗?”

这个问题十分的莫名其妙,希施很是迷惑的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成默半转着头问,他的侧脸和身体都潜伏在黑色的阴影中,熔岩般的霞光沿着他的轮廓描画出了一道绯红的线,风扬起了他的湿润的发和手臂上的白色蝴蝶结,这固然令人想起夏季的酷热,但希施且闻到了潮湿的气息,像是他已经在炼狱红尘中伫立了良久,双手捧着某人苍白而温柔的泪水。

“Der rechte Zeiten-und Weweise sieht auch diejenigen Sternschnuppen,die am Tage fallen。”(如若恰逢其时,便可有幸一睹那些在白昼陨落的流星。)

这句德文冗长如陨石的尾迹,短暂如三行情诗。

希施注视着成默跳下了房车。

如同白昼陨落的流星。

第081章 白昼流星(3)

当成默找到了默罕默德·奥维斯时,希施还没有追上来,他就知道那个狡猾的女人至少不会站在魔神沙克斯那边。至于最后希施会不会跳反,成默觉得一切取决于自己和沙克斯魔神的局势对比。

对这一点,成默最开始倒不是特别担心,如今听了希施说了有关沙克斯魔神的事迹,除了愈发警惕,心中的紧张感和兴奋感也都在急剧提升。

一个强大棋手,面对弱者是不会感到兴奋的。而眼下,他的对手不仅是位强大的天选者,还是个文物级的炽天使阶位天选者。

“没有问到希施沙克斯魔神的载体使用时间是个遗憾,但不管怎么说最优解还是干掉沙克斯魔神这个老……东西。拖延时间的变数实在太大,引来了灯塔部队或者星门的人麻烦更大。”

成默举目凝望半空中还在和导弹们做缠斗的白衣人,很明显“马老师”有意在保存实力,通过拉打的方式慢慢将一枚枚致命的武器腐化成黄沙,在没有其他天选者的干扰以及源源不断的高射机枪针对下,这是最安全最节省蓝量的方式。

“不愧是炽天使阶位……”成默又想,“希施又为什么把有关沙克斯魔神的事情告诉给我听?”

默罕默德·奥维斯此时正躲在车底,用望远镜观看沙克斯魔神神迹似的表演,听到成默轻声叫他的名字时,也没有向平时那样稍微观察一下四周的情况,而是毫不犹豫的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从侧面滚了出来。

站起来之后,先是下意识的顺着成默的视线抬头仰望天空,但没有望远镜的帮助,他只能看到一个小点背后尾随着密密麻麻的白色长剑。于是他扭头看向了被绑成木乃伊的成默,用一种极端自我怀疑的语气问:“你们天选者个个都像是神吗?”

成默摇了摇头说:“也不是每个强者都能徒手拆高达。”

“徒手拆高达?”

“一个二次元……动漫梗而已,我的意思是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沙克斯魔神这样空手拆导弹……”

默罕默德·奥维斯深深吐了口气,低声问:“那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成默转头看向了默罕默德·奥维斯问:“你不问我打不打得过他?”

“既然是敌人,打不打得过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打不过就投降?”默罕默德·奥维斯反问道。

“一点也不害怕死亡?”

“从来没怕过。”默罕默德·奥维斯淡淡的说,“更何况您不是我们叙力亚人都没有畏惧……”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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